一朝天明,風流雲散。
“等就等,我等……你不回來,我就砸了湖眉,一輩子叫你天然呆。”
尋找狐狸精
湖眉山頂三年盛開,三年衰敗的曇蓮花枯萎了。
裡裡外外,突然少了這麼一處景緻,所有人都有些不習慣。唯獨狐王殿裡沒有一絲衰敗的景象,因為狐王殿裡沒有曇蓮,而是爬滿了碧綠的藤蘿,蒼翠欲滴。
墨執與離清一派嫻雅地坐在殿上,舉杯對酌。
“沒想到這仙山上少了那個花兒,變得如此平凡。”墨執淡道。
離清只笑了笑,淺淺地酌那一杯酒。
墨執又說:“陛下這裡可是風光不改。”本來就沒有曇蓮,外頭的花謝完了,獨獨狐王殿成了整個湖眉最深幽的地方。
離清淡笑。
墨執三番兩次討了個沒趣,有些憤懣地癟癟嘴,揶揄開口:“陛下看來對那個丫頭用情頗深,為何放她與情郎離開?”
早上的時候夜明砂就來報,說玄歆與葉深深一道離開湖眉。這個狐王卻意外地沒有去追,這讓他著實意外。
“殿下與我狐族商定的事情看來是無異議了?”
墨執碰了一鼻子灰,眼裡有些惱怒,卻被他這一句話沖淡了。這幾日商討有了結果,他已經和離清達成了共識,離清要的是少紫的命,而他要的是老皇帝的,這並不矛盾。
“是。”
“那殿下請回吧。”離清依舊淡淡的。
墨執氣得臉色發青,還是忍了下來,轉身就走。
他走了沒多久,夜明砂端著一盞清茶上了殿,看著悠閒地坐在殿上的離清,輕輕嘆了一口氣,把茶放到了他身邊。
“陛下,你這次的賭注未免太大了些。”她輕道,“萬一她一去不回呢?”
“呵,少了玄歆,她只能去找少紫。”
“陛下想一網打盡?”
離清笑著抬眸,指尖輕叩杯壁:“有何不可?”
玄歆身上的原本就是寒傷,加上千堆雪的寒氣,下山與否,又有什麼區別呢?
更何況他的真身早在幾天前他怒氣衝衝找上門時,就已經毀了,剩下的不過是個靠著他法力維持的虛有其表的空殼而已,最多不過五日的壽命。他命格與姜寐互補,當初要找到姜寐只能靠他,要恢復姜寐的心性只能靠他,現而如今,他已經毫無用處。
夜明砂把離清的神色盡收眼底,她帶著媚色的眼裡終究是染上了哀愁。末了,卻還是嬌笑一聲,倚進了他的懷裡,戳著他的胸膛嬌聲開口:
“你呀,可真不是個好人,姜寐可真倒黴,好好的留下來不就好了,偏偏還是順著你的意走了。人家可是一直在你身邊,可你卻傷透了人家的心。”
離清笑了,抓住她的手扭了個彎兒,疼得她微微皺起了眉。
他說:“你的話,只能信一半。”
夜明砂的手在他胸口畫著圈,她說:“玄歆這孩子可是從小把你當師長,你卻把他當成個活的物件,當真狠心。”
“心疼?”
“心疼你,良心啊,不知道去了哪兒。”
離清冷冷地笑了,夜明砂心思縝密,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了什麼禁地,默默收斂了些。
那是曇蓮花敗去的第一天,狐王殿的綠藤蘿盛了湖眉山上最茂盛的草木。
彼時葉深深已在山腳下癱坐了很久,想哭卻哭不出來,只是眼睛好疼好疼,疼得她幾乎以為自己會瞎掉。
再然後,陽光徹底驅散了霧氣。
她咬咬牙,掙扎著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向山下走。一路下山,沒有回過一次頭,哪怕中途狠狠摔了好幾次,用爬的都沒有回頭檢查腿上的傷口。
——只要沒看見,就好像……他還在身後。
最後,到腳上不知道破了多少傷口的時候,她總算到了山腳下。山下的那個客棧不久前還充滿了笑聲,玲瓏糕的味道還依稀在嘴邊,沒想到時間明明沒有過多久,就物逝人非。
“姑娘,坐下來用點點心吧,”客棧夥計看她一副想進又猶豫的神色,熱情地招呼起來,“我們這兒的特色玲瓏糕啊……”
葉深深落荒而逃!
***
如是,行屍走肉一般的三天。
那是葉深深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妖怪真的可以不吃飯的,肚子雖然餓,但是體力卻沒有受影響。
榮親王府是葉深深唯一的去處,只是到了門口,她又不敢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