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希望用這種開玩笑的方式減輕張衎對這個吻的記憶。
雖然你情我願,但張衎畢竟是小孩子,這完全是他的責任。一步走錯,身敗名裂。
不過張衎還是很讓他放心的。那次之後,張衎什麼也沒有說,生活裡什麼意外也沒有發生。江建設又慢慢放鬆了警惕。
所以界限的邊沿就被拓寬了。摟著親一下變成了他可以接受的常態。甚至江一靜在家時,比如去上個廁所,張衎也會湊過來和他親一下嘴,只碰一下就分開的,但彷彿是樂此不疲的遊戲。
張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同時又並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義。他的心思全在江建設身上了,他填補了他對父親的需求和思念。張衎也不對江一靜有愧疚,他對這個女孩兒私下裡到了痛恨的地步,嫉妒她的無知和幸福。
江建設的妻子在保潔公司上班,經常上夜班。張衎有時候就住在江家,第二天再跟江建設一起去學校。
只要張衎在,江一靜就很人來瘋。她喜歡跳跳舞毯,勁歌熱舞放了滿房間,希望張衎的注意力能在她身上。或者她就拉小提琴,吱吱嘎嘎地以湊出連貫的曲調為藝術和光榮。
張衎雖然討厭她,但並不放很多心思在她身上,也不把內心的情緒投映到臉上。他的魂已經被江建設勾走,分不到他女兒的身上了。
江建設家二室一廳,並沒有多餘的房間來招待小客人。所以張衎只要過夜,總是如願以償和江建設睡一張床。他把江建設當成爸爸,也喜歡和爸爸睡一起。
江一靜負責保守這個小秘密。因為她媽媽要是知道他爸爸對別的孩子好,一定會心裡不平衡的。但是她就不會吃醋,相反很鼓勵爸爸照顧這個弟弟。在他的眼裡,張衎身世可憐、聰明漂亮、不聲不響,是完全沒有不招人喜歡的地方的。
江一靜的媽媽也知道丈夫收一個學生做乾兒子,並且對此頗有意見。但只要見面,她對張衎還是客客氣氣的,不過沒興趣去做一個乾媽。
江一靜升上了初三,面臨中考。張衎還是時常來江家,江一靜的媽媽就向丈夫指出了。他們為這事吵了起來,江一靜也在家,並且對她媽媽不滿意,和她父親站成統一戰線。
後來有一次,她在激動中說漏了嘴,把張衎在她家過夜時是睡的主臥給喊了出來。為什麼會喊這句話,吵完這場架她就不記得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是個震天雷。
江建設是有前科的。江一靜幼兒園的時候,他曾把她帶回家的女同學抱起來又親又摸愛不釋手,被江一靜的媽媽撞見過。
女兒的這句話喚醒了她曾忘掉的記憶,她想起來了對老公某種“嗜好”的懷疑。她的懷疑引起了江建設越發激烈的反對和申辯,他不惜為此衝妻子和女兒大吼。
當然這一切張衎都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有一天放學,他問江建設怎麼不再帶他回家,江建設支支吾吾地說他愛人現在改上白班了,張衎失望地說那我就不能去了嗎?我晚上回去睡不就行了嗎。
江建設的疏遠很快讓他敏感地意識到什麼,他堵著江建設要說法,最後江建設不得不告訴他,因為女兒要中考了,他愛人下了禁令,不讓他帶別的同學回家了。
張衎聽了這話就傻了,有種晴空霹靂的感覺。他的第一感覺是不相信,不相信江建設會因為這種理由疏遠自己。江一靜本來就成績差,她中考考高考低根本無關緊要!
江建設當然不是為了女兒。因為他妻子警告他,如果再敢這麼幹,就把事捅到學校去。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教師,把一個十四歲的男學生往床上帶。就算他們沒做什麼,聽起來也讓人覺得有問題。更何況他們不是什麼都沒做的!
為了徹底拗斷這層關係,這天江建設把話說絕了。他走後,張衎走回教室,糊里糊塗地聽了一節政治課,下課後旁若無人地走出教室,一路穿過操場走到了校門口。
他對門衛說老師我沒帶飯錢要回家拿一下。門衛給他開了門,他徑直就出去了。
他順著學校門口這條路,一直向前走,一路向西。走著走著眼淚就掉下來了,他並不想哭,可是眼淚並不聽他指揮,一個勁地往下落。為了躲避行人的目光,他甚至不得不抬起一隻袖子擋臉。幸好工作日下午的路上人並不多。
他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走。張衎身上一直是有自暴自棄的成分的,當他能感受到溫暖的時候這種特質就被隱藏起來,當陽光離開,他會變本加厲地發作。至於這個時間應該上課,擅自離校會有什麼後果,他完全不在意。
一直順著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