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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皎回過神的時候,玲瓏已經被帶走了。
至於如意和錦瑟,也識相的走了出去。
不過多時,院中便傳來玲瓏悽慘的叫聲。
阿皎縮了縮脖子,身子直髮顫。她不曉得世子爺為何會幫自己說話,可饒是如此,她也不敢確定世子爺到底生不生氣。
蕭珩掀袍落座,看著面前畢恭畢敬站著的小姑娘,心裡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卻只輕飄飄道了一句:“兩百兩的首飾,你八十兩就當了……平日的精明呢?”
阿皎被說得面紅耳赤,極為自然的道了一句:“奴婢那是活當。”
蕭珩突然彎了彎唇,又問道:“你的意思是——還打算贖回來?”
阿皎抬頭男人的臉,覺著他許是沒有生氣,便大著膽子回答道:“這些首飾是世子爺賞賜的,奴婢自該好好保管。若不是因為有急事,也不會拿去當,只是……只是奴婢或許贖不會來,可至少還有個盼頭。”她並非自不量力之人,可怎麼說她還年輕,若是以後有錢也說不準。
如此重視他送的首飾,蕭珩的面色也溫和了一些。他曉得她並非貪財之人,想來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遂問道:“可是家裡出了事?”
阿皎本來就想著今日同世子爺提告假回家的事兒,卻不料鬧出了這麼一茬,聽了這話,便不敢有所隱瞞,老老實實道:“奴婢的父親醉酒誤傷了人,急需一百兩銀子。”
他曉得她是個孝順的姑娘,聽了這話也並不詫異,只是沒說話,繼續聽她說下去。
“……三年未回家,奴婢本欲想世子爺請幾日假,沒想到……沒想到這事兒還是驚動了世子爺。”話至尾處,音色漸消。
瞧著小姑娘歉疚的模樣,蕭珩擰了擰眉,只問道:“你家在何處?”
阿皎沒想到世子爺會問這個,如實回答:“在城外的一個小村子,叫‘皖南村’。世子爺恐怕沒有聽過。”
這個他自然是曉得的。蕭珩聽了,沒再提當票之事,只道:“韓先生同我講過,皖南村的梅花酒不錯……”他尋了個正兒八經的由頭,頓了頓繼續道,“既然你欲回家,明日我就隨你回家一趟吧。”
阿皎聽了欣喜若狂。之後卻隱隱覺得奇怪,半晌才回過神來,忙抬頭看著世子爺道:“世子爺……隨我……?”
“怎麼?不可以?”蕭珩反問。
“不……不是。”阿皎趕緊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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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雖然性子冷淡,可對待下人一貫算的上是寬厚仁慈,今兒也不曉得那玲瓏是犯了什麼錯,捱了二十個板子之後就直接給攆出了府。
不過這也讓寄堂軒的下人都明白——世子爺還是有脾氣的。
杏瑤則是替阿皎暗暗捏了一把汗,之後卻幸災樂禍道:“誰讓她一直擠兌你,現在好了,自己挖坑把自個兒給埋了,活該!”
對於世子爺的大度,阿皎受寵若驚。只是目下她最擔心的是——世子爺要同她一道回家。
阿皎有些發愁了。
她家裡是如何的狀況,她哪裡會不曉得。世子爺平素養尊處優的,他們哪裡伺候得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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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阿皎就知道,世子爺比她想象中的更厚道。
雖是去她家,卻像是看望親戚一般,正兒八經的讓竹笙備了禮。
初十這一日,兩人出了府。
今日雪停,道上仍積著厚厚的雪。因道路難行,馬車的速度也刻意放慢了些,畢竟打滑側翻了可不是件小事兒。
阿皎同蕭珩坐在馬車內,竹笙則在外頭駕馬車。
阿皎心存感激,所以一路上也比往日殷勤了些。只是她還是想不通,這年還未過完,世子爺怎麼就想著往外頭跑?下回若是國公夫人問起來,她又該如何交代?
待馬車路過當鋪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阿皎有些心虛,抬眼去看世子爺的臉色。
蕭珩卻面無表情的將當票遞給了外頭的竹笙。
竹笙一向是個辦事兒利索的,很快就辦妥,將那四件首飾遞了進來。
蕭珩接過,低著頭端詳了片刻,然後才看向阿皎。他伸手握著阿皎的手,將這些玉簪手釧一股腦兒放到了她的手上。阿皎一手握不全,只雙手捧著,疑惑道:“世子爺?”
蕭珩看著她怯怯糯糯的眼神,道:“我不想再贖第二次。”
阿皎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心中滿是羞愧和後悔,忙道:“奴婢不會再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