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講到這裡深深閉上眼睛,嘴唇翕動,臉色蒼白冷汗直冒,但還是說道:“我殺了他。”
穆迴風一直都在靜靜聽著,包括風不祥的出現。
風箏抱著腿,把臉深深埋在手臂之間。
“等到我殺了風淘之後,哥才告訴我,風淘在受傷的時候就被黏在雲獅爪子上的寄生白菌感染了,如果在當時打入抗體還有救,但等我殺了雲獅他早就死了。”
“哥他一直在,但哥他只是看著……”說道這裡,風箏近似抽泣的說道:“我知道這是哥的性格,但是我沒辦法原諒他,也沒辦法原諒我。”
穆迴風遞給他一瓶水,他現在慶幸自己拿了毛巾過來也拿了這個,有它在好歹能緩緩氣氛。
風箏低著頭,一言不發了有一段時間,他才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說了出來。
在風不祥出現並讓風箏動手殺了風淘時,風箏是拒絕的。他那樣柔軟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殺了朋友的事情。
但是風不祥的異能就像是操縱血液一樣,憑空聚集起一把血紅匕首,同時放鬆對風淘的束縛,並在風淘撲向風箏時又一次說道:“殺了他。”
匕首被扔到風箏手裡,他下意識握緊,然後就這樣割斷了風淘的腦袋。
玩伴的頭顱像是他們踢的玩具球一樣滾了出去,風箏拿在手裡的刀自然融化成了血色液體,浸滿了他的手。
那一刻,他低著頭,記得最深的是風淘嘴裡屬於自己的肉末和這根本洗不乾淨的血味。
那一日的意外,僅留下了一個怕血的後遺症在他身上,似乎他全然無恙。
之後的他說不出是懼怕當日的危險,還是懼怕殺死朋友的感覺,或是懼怕自己冷漠無情的哥哥,亦或者……他懼怕的是為了自己的犧牲……
反正時至今日,他已經不知道當時是自己動的手,還是哥操縱那把匕首殺了風淘。
他彷彿受夠了一樣,往日的小天才沉寂下去。
即使他的體修實力還在不斷進步,進入中央學院的時候是那麼備受矚目,但是當他每次對人揮起利刃,身體都會無端停下攻勢,然後被碾壓著打敗。
漸漸的,他又暴露了怕血的毛病,一夕天才成了過街老鼠。所有人都在嘲諷他的弱小,他的膽怯,在這種情況下,風箏沉默下去。
不去辯解,也不想說什麼。
他有個心結,不解開,他就變不回曾經的他。
聽完整個故事,穆迴風什麼都沒說,等哭泣的人自己調整過來。
風箏的淚腺似乎不是很發達,即使再難受哭了兩聲就算是發洩完了。
他拿著穆迴風遞給他的水啞聲道謝,然後喝了口,多年來,把心底積攢的壓力說出來一部分,這讓他好受了不少。
風箏抽抽鼻子,再一次看向穆迴風。
“閣下,殺死別人是怎樣的感覺?刀刃上鮮血飛濺為什麼會感到愉快?我們透過戰爭真的能得到和平嗎?”
“我不知道怎樣做是正確的,體術,機甲,甚至最原始的小刀都能是暴力產生的媒介,而暴力一定會帶來悲劇。”
“我覺得用力量守護很好,可是用來破壞的人更多,這種情況下,我們又該怎麼辦?”
“我到底是不是錯了?”
弱小也好,強大也好,是不是都錯了?
身為弟弟他沒辦法憎恨冷眼旁觀自己朋友死亡的哥哥,身為友人他沒辦法救到為自己犧牲的風淘,身為殺人者,當被害者死在自己懷裡時,他卻好像自己變成了屍體。
如果力量不能用來守護,那就是暴力而已。
如果力量光是存在就意味著傷害,那麼守護又算是什麼?
如果哥他當日出手,結果會不會有什麼改變?
風箏一直一直在迷茫,他太過心思細膩,也正是細膩,他才會被困在太多衝突中無措至今。
他說的混亂,穆迴風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完全理解這個孩子的意思,但說到底,拿起武器,死的不是自己就是對方。
穆迴風默了片刻,說道:“我聽過一句話,也許和你的情況不怎麼相符,但最起碼我覺得,有關於守護的部分還是能解釋清楚的。”
風箏沉默的點點頭。
穆迴風說道:“拿著刀沒辦法擁抱你,放下刀沒辦法保護你,這難道不是守護的真實含義嗎?”
風箏重複著這句話,突然笑了起來,綠眸中水光瑩潤。
穆迴風說道:“守護就是這樣的,總是會失去一部分,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