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我想同你說一件事情。”
章清皺了皺眉頭:“什麼?”
“那天我掉下了懸崖,見到了常明侯。”碧落遲疑著,緩緩說道,“我本來以為是自己認錯了謙王。或者摔糊塗了作了個夢,可……我又總覺得是我真見到了他。”
“那你醒來可見到他了?”章清哼道,“我卻連他的影子都未見著。”
“真的是謙王救了我麼?依著謙王的脾氣,若是救你還罷了,可他捨身來救我。我真是不敢信。”
“那你說是誰?那日那麼多人都在,你可見到常明侯了麼?難道他是憑空出現從天而降麼?”章清冷哼道,“你若牽掛他,便自己去找他問他,何必在這裡唧唧歪歪?我只知道是謙王救了你上來,又回曲靖稟告了皇上來接你的。”
碧落一時答不上話,良久又問道:“你那天說大猴子,什麼大猴子?你從前也說過雞啊猴啊什麼的。”
“什麼大猴子,我幾時說過什麼大猴子?”章清不耐煩地一翻身,“你少來煩我。”
碧落見她不理睬自己,只好拉了拉被子,閉了眼要入睡。可忽然間章清卻坐了起來,碧落被她驚動,忙問道:“怎麼了?”
章清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面色驚疑不定,半晌才道:“乾極殿裡……好像出了事情。”她抓著碧落的手,惶急道:“碧落……你去看看……”
碧落見她慌亂,不敢怠慢,連忙起了身,出了偏殿,侍衛並未增多,可卻有許多宮女忙進忙出。她隨手拉住了一人,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皇上,適才還好好的,忽然間就吐了血……”宮女道。
“請了御醫了麼?”
“沒有,皇上不肯。”
“不肯?只這樣強撐著?”
宮女點了點頭。算上這次,碧落曉得皇帝至少已經吐了四次血了。血乃精氣之神,怎經得起這樣折騰。莫說是萬乘之尊,便是普通人,若是曉得自己生了重病,早已經想盡辦法請了醫生了。可皇帝好似絲毫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一拖再拖,從不瞧御醫。且一直瞞著,只有這次,由著驚動了宮內的眾人。
“乾極殿裡,還有什麼人服侍著?”碧落再問
“只是兩個老宮女,春景與秋花,皇上一向都是她們服侍。”
碧落問清了情由,回了房,章清早已經起了身,坐在一旁。見到碧落進來,急切地望著她。碧落低聲道:“皇上……吐了血。”
章清身子一抖,目光閃爍,半晌才顫聲道:“那日在暮江上,他也……”
“不止那日。”碧落黯然道,“見你和杏妃之前,皇上也曾吐了血,常明侯還說去年便見到皇上……只是不叫我告訴旁人。”
“常明侯是怎麼回事?怎麼做兒子的?”章清忽然怒斥了一聲,“他也不管皇上了麼?”
“皇上那樣的脾氣,怎麼好怪上常明候……”
“他……”章清突地站起身來,匆匆朝外走去,“他身上還有箭傷,我要去陪著他……”可到了殿門口,她又駐足回身:“那日,我記得他身上扎著針……”
“是皇上自己扎的,常明侯便是見到皇上施了針氣色好了些,才沒有堅持叫御醫。”碧落低聲道,“皇上的梅花針手法,十分熟稔。”
章清苦笑了兩聲,緩緩回到了碧落身邊,片刻才木然道:“我姨娘的爹爹,醫卜星象無所不精。梅花針是我姨娘的家傳之學……”她喉嚨痠痛,再也說不出話來,可碧落卻早已明白她話中之意。皇帝以梅花針為自己療傷,手法飄逸嫻熟,若非在手中把玩多年,又焉能至此?
章清怔怔地瞧著碧落,低下頭去:“碧落,我不敢去。你去……我怕……他……”
“好,我去守著皇上,你別憂心。”碧落柔聲勸道。章清抓住了碧落的手,眼含感激,碧落輕輕地抱了抱她,出了殿去。
她請宮女通報,過了許久,丁有善才一臉愁容地出來:“跟我進來吧。”
沒走幾步,他又壓低了聲音道:“勸勸皇上。箭傷還未痊癒,又……不瞧御醫不用藥可不行……”碧落默然點頭,隨著他進了乾極殿。
乾極殿仍是那樣冷清,又空又大,冷意森森。皇帝一人躺在軟塌上,閉著眼睛,面容如往常一般嚴峻。而那冷意,似乎都是從他身上發散而出,充斥了整個乾極殿。
碧落站在一旁,不敢驚動皇帝。過了許久,皇帝才面色稍緩,睜開了眼:“坐吧……朕說過,不喜歡你拘束。”
他微偏過頭,盯著碧落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