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冷靜,看在他眼裡像是一道發酵劑,心房發酸得彷彿要漲開一般。他從她的眸子中分明看見了絕決的悲涼,他知道,她沒有說笑,她很坦然。
“可是他明明……”
“不管他曾經有多愛我,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而我,亦然……”她再次打斷他的話。他不愛她了,那麼她也不會再纏著他。但說不愛他,只是謊話。她不想讓翼為她擔心,她想讓翼瞭解,她是可以忘記冷銘柏這個人的,她也可以很灑脫。
頓了頓,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添了一句道:
“還有,別讓我說那麼多話,難受。”喉嚨難受,心更難受。
龍翼不再開口。她的目光看上去憂傷卻又堅決,彷彿一把鋒利的匕首,插進了他的心間,悶得心疼。他拍了拍她的腦袋,目光多了些許憐惜與寵溺,道:
“好,我不說了,你也別說了。今天好好休息,別到處亂跑,店裡的事我來就成。”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在她難過的時候,為她提供一個療傷的好地方。
廚房的窗外,遠遠的屋頂上,一個黑色的身影望著窗裡的二人,掩去利眸中的苦澀,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他已經不確定,昨晚的她是不是真的將他當成了翼。還是說,她至始至終都知道是他,只是裝作糊塗。
那句話,她到底想要說給誰聽?是翼嗎,還是他?
然而,就算她知道昨晚的那個人是他冷銘柏,又能怎樣?他早在心中發誓,絕對不讓她再捲進這些事情來。
是啊,只要從她身邊拿走兵符,她便自由了,徹底自由了……而拿那兵符的事情,還是交給翼好了。
真的,他已經無力再面對她了……
剛閃進一個暗巷,一抹明黃色的身影便一晃,在鮮亮的陽光之下十分顯眼。女子的臉上蒙著與身上衣衫同樣色系的面紗,只露出一對勾魂的眸子,在與他冷硬的目光對上之後,閃耀著欣喜,停下了倉促的腳步。
他安然落地,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口吻僵冷道:
“你怎麼來了?”
女子那媚人的狐眸一黯,垂下首去,藏起眼中的失落,畢恭畢敬地福了福身,道:
“漣漪是來通知門主,皇上已經等不及了……”
柏顏棋社度過了相當安穩的一天,一切彷彿如平常一般,但又有誰能夠預測,這樣的平靜能夠維持多久?
夜色是夜行者最好的天然屏障。已經是夜半時分,柏顏棋社上下萬籟寂靜,空氣中彷彿只剩下鳶尾花呼吸的聲音。
棋社三樓的房間依舊亮著燈,昭示著那裡的住客尚未就寢。窗戶上映著男人清瘦的側影,坐在桌邊,手裡拿著書卷,不知在看些什麼。蠟燭已經燒了一大半,過不了多久就該燃盡。然而,男人卻沒有在意這些,手裡的書頁不曾翻動過,卻不住地傳來幽幽的嘆息聲。男人的心思,似乎全然沒有放在手裡的白紙黑字上。
終於,蠟燭燃盡,三樓的房內光源一斷,變得漆黑一片。本是緊閉的窗戶被人推開,初夏清爽的夜風偷偷溜進房裡,將姍姍來遲的黑衣人送進了房裡。
“銘柏,你來了……我正想找你。”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發飆
“銘柏,你來了……我正想找你。”
桌邊坐著的男人放下手裡的書,站起身來。他遠沒有黑衣人的身材那般高大寬厚。纖細的氣質將他本就太過柔美的外表描繪得更加優雅。只是,這優雅只是停留在身上,卻已消失在眸中。
“你到到底對她說了什麼?昨晚她哭得很厲害……”他看得出來,她的眼睛腫得實在太厲害了。若非痛哭一場,是決計不會腫成那般模樣的。
一身黑衣的冷銘柏在聽到這個問題後身體明顯一僵。他抬起頭,深深望進龍翼的雙眸,那其中,竟燃著熊熊烈焰!
他知道,翼在心疼她……他是個混蛋,難怪翼會生氣,不怪他,不怪他……
“我……我什麼都沒說……”這不是撒謊。說話的都是她,而且也不知那是夢囈還是清醒時的言語。
“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她會哭成那副樣子?!”龍翼的話語中多了一抹不信任與不屑。
“我連她是睡是醒都不知道,我能說什麼?!”他反詰,無奈而落魄,一抹苦笑在唇角綻開,映著身後窗外寒冷的月光,異常淒涼。東|方小說|網 。lnO。
龍翼也是一怔。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她說,你已經不再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