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聽他誇獎,眉開眼笑,湊上前從懷中取出一隻銀管交給歸海莫燼:“葉大哥不讓我來,央了大嫂求情才出來的。嘿嘿,王爺的傷可好了?”
歸海莫燼微微一笑,從管中取出紙條開啟就著火光看過,面無表情便將那紙條燒了個乾乾淨淨。回頭挑眉:“這都幾個月了,自是好全了。你小子不好好練功,竟想著玩鬧,看來葉染管教的還是不嚴,心性沒扼住。”
小六見歸海莫燼眸有笑意,話語也是難得的調侃之意,一時竟怔住,半晌才哇的一叫:“是王爺吧?真是王爺?小六莫不是認錯人了?”
歸海莫燼見他表情誇張,微微收了笑意:“回去跟葉染說,讓他帶著你們樓主夫人到京城等著,本王補他一桌喜酒。”
小六又是一愣,啊地叫了一聲:“王爺補得什麼喜酒?王爺娶了清塵郡主了?”
說罷見歸海莫燼面有笑意,小劉嘟囔一聲:“怪不得和顏悅色,原是新婚燕爾,王爺也不免俗呢。不過也太心急了吧。”
歸海莫燼瞪他一眼,一腳踢上他的右腿:“兔崽子。”
小六嘻嘻一笑,開啟房門便閃了出去:“王爺的話一定帶到,小六磨破嘴皮也要葉大哥帶我去喝王爺這喜酒的。”
說著飛身邊閃入了黑夜,身影如鯉魚躍江,眨眼間已是不見了蹤跡。
亥時,夜色漸濃,月光卻更盛,照地郡守府的琉璃瓦瑟瑟閃亮。
府中早已寧靜一片,蕭憶卻心緒難定,輾轉反側,不能入睡。她翻身而起,來回在屋中步來步去。想起方才聽到的侍衛們說的那些話,終是放心不下,從包裹中翻出一套夜行衣穿上。握起長劍,如飛燕般躍出宅子,在城中飛身穿行。
穿街過巷,沒一會她來到了一處極為偏僻的院落,四下望了望,這才躍進院中。輕叩房門,急急喚道。
“大師兄?大師兄?”
屋中沒有回應,她心中一急,正欲踢開房門,卻見光影一閃,屋裡不時亮起了燈。她眉眼一喜,卻見房門被開啟,一個身披儒服長衫,長相斯文的男子詫異看著她。
“小姐?小姐怎麼這時候來了,快進屋,莫要著涼。”
男子一愣之下,臉上浮現了驚喜的笑,忙錯身將蕭憶引入房中。伸手給她倒了杯水,滿臉喜色。
“小姐怎麼這般打扮?”
蕭憶喝了口水,微微蹙眉:“師兄,你怎麼……你不該縱火燒了賑災的糧草,蕭憶雖說恨那狗皇帝,可百姓是無辜的啊,你這般……師兄,你還是快些離開這泗州城吧,這裡不安全。”
男子正是蕭憶的師兄蕭文羽,他的父親原是蕭家管家,蕭家落難,蕭府將蕭憶託付給了他的父親。兩人相伴長大,後來又同時拜師學藝,蕭憶一直喚蕭文羽師兄,可這蕭文羽卻堅持喚她小姐以示尊卑。
聽了蕭憶的話,蕭文羽淡淡一笑:“小姐莫為我擔憂。我說過要幫小姐報仇的,糧草被燒,我在這泗州城散播訊息,趁機制造混亂,百姓必亂。近年來,國家表面平靜,實際朝廷腐爛,國庫空虛,現在朝廷又對北紇開戰,根本拿不出多餘的銀子賑濟災民。這批糧草被燒,下批怕是再給朝廷一個月也籌不到,我就不信百姓會等著餓死。只要我們振臂一呼,定然有人響應,就算不能……”
蕭憶被他的話震得啞口無語,聽到此處才回過心神,拍案而起:“師兄,你在說什麼!你瘋了?要謀反嗎?”
“小姐,你屢次刺殺那狗皇帝,不也是謀反嗎?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報仇,爹爹臨死前囑咐我定要照顧好小姐。文清就是萬死也要為小姐報了這血海深仇,那樣小姐才能快活。”
“師兄,我……我已經不想報仇了。殺了那皇帝又能怎麼樣?我的家人也不能活過來。師兄,你收手吧,你這是造孽啊,你看城外那些百姓,他們已經這麼可憐呢,你怎能少了他們的希望呢。你這一把火已經害了無辜的人,不要……”蕭憶眼眶微紅,扣住蕭文清的雙臂,面有懇求,可他卻挑眉打斷她。
“無辜的人?小姐說的是那雲姿郡主吧?哼,倘若我的計劃能成功,那戴郇翔定會被朝廷問罪,皇帝要是殺了他,到時候義欽王定心生嫉恨,義欽王手握重兵……”
蕭憶越聽越心驚,渾身發抖,只覺眼前之人如此陌生。甩開他後退兩步,半晌才道:“師兄,你罷手吧,我再說一遍,我已經不想報什麼仇了。你要是還……我定會阻止你的。”
蕭文清目光激狂盯著蕭憶,突然怒道:“不想報仇了?是不是因為那個什麼八皇子,那個逸王?是不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