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灰綠雲紋的箋紙裡。”
淑懿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你過來好生看看,這是灰綠雲紋麼,這明明是煙綠卷草紋的!雲珠方才吩咐你拿的,一定是檀香,而不是瑞腦香。!”
小宮女一瞧,才知做錯了事,“撲通”跪下,求饒道:“娘娘恕罪,奴婢方才進屋裡拿香料時,並未點燈,因而沒瞧清楚,求娘娘恕罪!”
淑懿瞧了瞧一點點黯淡下來的天色,幾隻鳥雀映出淡黑色的飛翔的身姿,遠山近樹確是已曖曖不清了的。
淑懿諄諄道:“一點香料不算什麼,可回頭若是藥食之類入口的東西,你也這般不經心麼?那是會出大事的,”小宮女磕頭如搗,淑懿又道,“在宮裡做事要處處留心,不然一點小錯,就可能讓你搭上性命!”殿外伺候的小宮女,淑懿也不想跟她多費精神,只揚一揚臉,叫她出去了,想著雲珠回來一定要告訴她,這小宮女往後不堪大用。
淑懿因心裡有事,對著滿桌的佳餚也食不甘味,一頓飯還未吃完,只見雲珠意氣風發的進來了,不僅如此,後頭還跟著一身青緞宮裝的金珠。
淑懿不禁納悶,適才不過叫雲珠悄悄地向金珠打聽訊息罷了,怎麼竟把人給領了來了?當下並不敢怠慢,只滿面春風地招呼金珠道:“姑姑這時怎麼有空來承乾宮,太后還好麼?”
金珠不愧是慈寧宮使老了的人,一雙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奴婢自娘娘小主們散了,就一直在殿外伺候著,所以殿內的事,竟沒大留心,方才太后召奴婢進去吩咐話時,奴婢只瞧著太后氣色還好!奴婢此來,是因太后命奴婢去永和宮傳旨,正好慈寧宮新近打了一塊金鎖片給四阿哥,所以叫奴婢順道兒送來。”
淑懿忙謙遜道:“承蒙太后想著,四阿哥這些東西雖多,只是都不及太后賞下的東西,到底有一份恩典在裡頭呢!本宮可否多嘴問一句,姑姑去永和宮傳什麼旨意?”
金珠忖了忖,笑道:“其實對娘娘說了也無妨,早□娘也是要知道的,太后是想把瑞貴人羈押在端順妃那裡!”
淑懿滿腹迷惑,太后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嬪妃有了罪過,正經該送到尚方司去,先由精奇嬤嬤審出結果,再行定罪,若罪過稍輕時,也可禁足本人宮中,再不然就算羈押,也該送到長春宮去,怎麼白眉赤眼兒地要押到端順妃那裡去?
不過箇中原由,淑懿不便深問,當下只跟金珠道了勞乏,又命雲珠將庫房裡那一支靈芝拿出來,笑道:“本宮的阿瑪新近從南邊兒得了野靈芝,我正不知如何用呢,前些天偶爾聽雲珠說起令尊有疾,需用上好靈芝配藥,正好就給你吧!”
金珠受寵若驚,忙推託道:“怎好無功受祿?”
淑懿笑道:“‘百善孝為先’,你拿去孝敬令尊,也是替本宮和四阿哥積福了!”
金珠這才謝了,告了退,又去永和宮傳旨。
淑懿這裡看著金珠走了,忙拉了雲珠的手,走入寢殿,低低問道:“如何?”
雲珠曼然一笑,道:“娘娘放心罷!我向金珠打聽過了,瑞貴人先時躺在慈寧宮東暖閣裡,聽得御醫說她有了身孕,高興得什麼似的,誰知後來又起了這樣的變故,方才太后親審瑞貴人時,金珠在殿外也聽得一兩句‘冤枉’,可見這裡頭有鬼?”
淑懿秀眉微擰,問道:“就這些?”
雲珠神秘地笑道:“知道只有這點子事,娘娘必不會全然安心的,是以奴婢又試著跟旁的宮人打聽過一番,可以巧了,瑞貴人受審之時,恰好端慧公主的侍女雪珠跟著蘇嬤嬤在晾了新摘下來的綠萼梅做茶飲,聽到一點風聲,說是太后已經請了彤史女官過來,瑞貴人兩月之前侍寢時,的確曾經服用過避子湯,不只是她,端順妃、恪嬪也都用過,而且太后為了謹慎起見,又請了幾位御醫和宮裡積年有經驗的嬤嬤來,證實瑞貴人的身孕的確是兩月有餘,而且兩個多月前,瑞貴人只是侍過那一次寢,再往前要推至六個月前,往後推又要近至前幾日,所以瑞貴人的胎,倒真該是那一次才懷上的。”
淑懿皺了眉頭道:“會不會是避子湯沒起作用?”
雲珠搖搖頭,道:“奴婢原先在慈寧宮當差時,聽尚宮局的老嬤嬤們說過,宮裡的避子湯,是相當厲害的,只因牽涉到皇嗣的事,誰也不敢馬虎!”
淑懿伸出尖尖食指,煩躁地揉著額頭,雲珠見淑懿苦苦思索,只想不出了頭緒來,便又說道:“尚宮局的避子湯,是以紅花為主,由太醫親手調製的,只因是皇上一時想要避子,總不敢讓嬪妃因此而終生不孕,所以下的藥量極為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