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與烏蘇格格要好的還罷了,大多數長年無寵的庶妃,一聽到烏蘇格格有孕,便將自己的一腔怨憤,明裡暗裡的撒在她身上,淑懿一開始還不想去理會這些芝麻小事,但日子一久,生怕這些庶妃當中有人因妒恨而喪失理智,做出些天理不容的事來,萬一傷害到皇嗣,再小的事也成了大事,便急忙做主,將啟祥宮前殿的一間暖閣修繕了,叫烏蘇格格住進去。至於啟祥宮的庶妃們狗撕貓咬的那些事,只要無傷大局的,淑懿就由著她們去——淑懿坐在花香四溢的寢殿裡,不無歡快的想,只有她們專注於內鬥,才無暇去啟祥宮之外的地方鬧事,宮裡才能更清淨。
淑懿穿著粉藍團繡煙霞紫的芙蓉長襖,帶著銀質綴蝴蝶團花的長長護甲,輕輕啜著雲珠親手做的櫻桃蜜凍,聽雲珠講著啟祥宮的那些新鮮八卦:“聽說,楊福晉說穆福晉身邊的侍女偷了她陪嫁的一支嵌珠八寶點翠簪,穆福晉就說楊福晉吃的燕窩早已超出了份例,不知是哪裡討來的,兩個人越吵聲音越大,嚇得烏蘇格格的龍胎都不安穩了,最後還是恪妃娘娘遣了青緹,罰了她們身邊的侍女,那楊福晉和穆福晉才如小鬼見了閻王,不敢吱聲了!”
淑懿微微地笑著:“那烏蘇格格也是喬張作致,這才幾個月,哪裡就有胎動了呢!不過是覺得啟祥宮多半的庶妃格格都沒懷過孩子罷了!”
雲珠撇嘴道:“這還沒生呢,就這樣子,若是生個阿哥,還不要飛到天上去了!”
淑懿輕飄飄道:“就是生個阿哥,她也飛不到天上去,若是她自己覺得飛到天上去了,那離摔死也就不遠了!你且當個笑話兒聽就得了,咱們真正在意的也不是這些人,這兩日我也沒問你,長春宮那邊,可有什麼動靜麼?”
雲珠正色道:“長春宮那一幫子人原就是挑的宮女兒裡頭拔尖的,個個都是些水晶心肝兒玻璃人兒,眼見皇后這樣的情形,誰還肯再去奉承?倒是都知道銀珠是太后的親信,爭著去巴結,她本就有了鳳儀女官的品級,這一回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長春宮一干太監宮女給收伏了!”
淑懿笑道:“不錯,銀珠是個能幹的!”
雲珠也長長地舒一口氣道:“這一回娘娘也可以寬心過日子了!”
淑懿揀起一塊櫻桃蜜凍,又放在粉彩菊紋石青鑲邊的碟子裡,幾盞月色的戳紗宮燈跳動著猩紅的火焰,將那殷殷的紅色幾乎滲了出來。硃紅的燈影落在霍貴妃的湖水色乳雲紗襦裙上,裙裾上繡著的月白色玉蘭都染上了如花美眷的顏色,“寬心?且還早著呢!走到今天這一步,本宮與她已勢同水火,皇后在位一日,本宮就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寧!”
雲珠躊躕道:“可娘娘先前也跟我們說過了,太后不可能允許皇帝再次廢了博爾濟吉特家的格格,這……”
作者有話要說:花花到我碗裡來~~~~~~~~~~~
☆、第百八十五章昔日仇敵
淑懿明眸顧盼神飛;笑道:“除非皇后犯了什麼大錯;叫太后再不能容她!”
雲珠好奇道:“皇后如今安安靜靜的呆在長春宮裡,怎麼才能讓她犯錯呢!況且這位皇后,與靜妃的性子可不一樣的,就算是有人引她入彀;她還未必上這個當呢!”
淑懿撥出一口濁氣,“皇后的確是個沉得住性子的人,但是如果有些她絕不能容忍的事發生了,她也會不計後果!”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反省道,“本宮原先最大的過失;就是幻想能夠憑著智計和寵愛,在皇后的手底下過清淨的日子,卻沒想明白,本宮越是得寵,越是靠著智計一次又一次躲過她的明槍暗箭,皇后捲土重來的**就越強烈!如今,是本宮改變策略的時候了!”
雲珠茫然道:“娘娘的意思是……”
淑懿看了她一眼,笑吟吟道:“別急,本宮明日要去延禧宮走一趟!”
延禧宮裡春意不減,宮院裡的藤架上爬滿了玫瑰薔薇,淺碧深紅交相映襯,淑懿由繡珠引著進了儲鸞殿,迎面便見著靜妃在黃梨海棠寬榻上正襟危坐。
靜妃穿著酡紅底子暗繡合歡花的宮裝,翠粉的顏色落在濃豔的衣料上,分外嬌媚,淑懿知道靜妃是個咬碎了銀牙也不會示弱的人,知道她今天要來,便是平日再落魄潦倒也要拿出十足的架勢來。
然而這濃麗的衣裝底下,那憔悴的容色是掩飾不去的,曾經白皙嫩滑如才出蛋殼的面板,如今已變作枯黃,如經年的素箋沉澱下了乾枯,仔細看還布著幾個黴點。
當然淑懿踏進這門庭冷落的延禧宮,也不是為了來看靜妃熱鬧的,這位飛揚跋扈的前皇后,也並未怎樣地叫淑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