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看到腳下的方寸之地,很顯然,我是在一個十分狹小逼仄的地方,而且,在忽忽悠悠地向前行進著。
似乎,是馬車,要麼,就是轎子。總之,我是在被運往另外一個地方。
而我的身上,穿著十分可怖的血紅血紅的衣服。
我心裡一驚。是了,剛才好像聽到有人說話來著。是那個人的聲音,那個沈家的大公子沈華青!我這是落在他的手裡了,那還能有好嗎?
我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搶他妹夫,侮辱他妹子名聲的女人,作為兄長,一定氣得暴跳如雷吧?
記得胡宣之說了,天雷宗一般是不穿著紅衣的,穿紅衣的,不是結婚,就是祭祀了。把我弄成紅的。總不可能是讓我去結婚。所以……
祭祀?
難道要把我當成祭品,鑄成刀劍嗎?!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驚訝地發現,我竟然一點也沒感覺緊張和害怕。
因為我根本就不想活了。大唐已經沒有讓我留戀的東西了。大唐只是我的傷心之所。
不過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其實鑄成一把劍。倒也不是什麼壞事。比腐朽在地裡似乎還要好一些。嗯,一會兒我要問一問把我鑄成的劍叫個什麼名字,最好能看看設計圖。這樣,等我回去了之後,沒準能在博物館裡看見包含著我自己的這把劍呢。
呵呵,真是神奇。
那個切割我心靈的問題,我努力不去想,那就是,現在究竟是什麼時間,他們究竟禮成了沒有。我想我不應該關心這個問題,想象這個問題比讓我死還要難受一些。所以我就使勁地想如果活著被扔進鑄劍爐的話身體應該會是什麼反應,會有多疼,大約多長時間會引起肌體死亡,我究竟忍耐幾分鐘就可以解脫。
載著我的運輸工具忽然停了,然後一低,好像是落在了地上。
是轎子。我在心裡判定了。
臨死還能坐一回轎子,而不是用馬匹拖著我在地上拖行,已經算是挺客氣了吧?
我聽見重濁的腳步聲噼哩啪啦地跑近了,聽上去急不可耐。然後,我就忽然被人拖住了一隻手,一把就從轎子裡頭扯了出來。冰涼涼的雨點打在我露出的雙手上。
拜託,溫柔點兒行嗎?你們就算要鑄劍,也不用急得跟投胎似的吧?
拉著我的人一把扯下了我頭上的紅布,鷹爪功似地掐著我的雙肩,掐得我都快殘了。他紅著一雙眼,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打量我,然後,猛地把我按在了自己懷裡。
我猶如五雷轟頂。這個衝到我眼前,惡狠狠地擁我入懷的男人,難道不是我的老公聶秋遠嗎?
難不成我其實已經死了,這是在回憶活著的時候?要麼就是其實我還沒有醒,現在仍然在做夢?
拜託,無論是誰在主宰這一切,求你給個痛快的,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
可是那懷抱的溫度,那熟悉的清新的氣息,那種全心全意傾注在我身上的熱情,那麼真實,真實到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好想抬起手來摸一摸他的臉,可是我被點了麻穴了,不能把手抬起來。
我望著他,試著用喑啞的嗓子發出了一點微弱的聲音。
“你先別走,別讓他們叫醒我,行嗎?我要走了,再也不見你了,所以,再抱我一會兒,行嗎……”
男人的眼眶有些紅了,雙眸微微地泛起了淚光。
我看得有些不忍,因為我的秋是個堅強的男人,在我們相愛的日子裡,他可從來沒有哭過呢。
“沒關係,秋,我想通了,沒關係的。我也不想說只要你幸福就可以了,我也不想否認我真的傷心極了,我又不是觀音菩薩。不過,我也沒法選的,是不是?難道我還能去害你嗎?”
所以,你別怕,我不打擾你,只要再多擁抱一會,就可以了。
“阿秋,你幹嘛?小妹子又給你弄哭了哦!好歹我給她貼了兩塊果皮,才沒腫成桃子,你不知道剛才她哭的,嘖嘖,都哭成黃河了!”
“華青你閉嘴!”聶秋遠怒道,“不許叫她小妹子,也不許跟她套近乎。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嘿,你還說我?知道我今天為了你這不靠譜的事費了多大勁兒嗎?告訴你,偷偷摸摸地搶女人這種事,老子我還是頭一回幹,還不都是為了你這淫。賊!”
聶秋遠哼了一聲,忽然一攬我的腰,輕巧地把我的身子扛上了自己的肩頭。
“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喂,阿秋,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