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秋遠溫和地安撫了她。
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是在這麼嚴肅的整理偵查思路的重要時刻,韓媚蘭非要在聶秋遠說話的時候上趕著接茬卻讓我心頭莫明火起。而且,聶秋遠的聲音溫柔地喚出她的名字,居然讓我有點不能接受。
我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在演技上破了功,可是無論如何都按捺不住。我就微微一笑,拉住了韓媚蘭。
“媚蘭。你急什麼!聽駱大哥說下去,你這麼一說,駱大哥的思路要斷了。”
通常情況下,我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韓媚蘭肯定是忙不迭地點頭,然後抓緊閉嘴了。但這一回,她卻沒有。她直直地盯著我的男神,盯了一陣,又把目光轉移到駱大春身上。
聶秋遠沒有望向我,而是看著她。駱大春也沒有說出任何緩和氣氛的玩笑話。
就算我再傻。也該看出這其中有些什麼不對了。只是這感覺非常不好,就好像。我一個人被丟在大門之外似的。總之,不爽極了。
我閉了嘴,靠上了椅子的靠背,一個人生起了悶氣。
駱大春便接著神情肅然地取了筆墨,在案臺上鋪開一張大紙,一邊寫寫畫畫,一邊說道:“細想想這些被害人的身份、地位、死亡時間、死亡方式,倒確實是有一些共同之處的。首先,被殺害的,都是長安、洛陽地區掌握商事命脈的最要害的巨賈的掌事。其次,所有人遇害的時間,都是三更時分,在自己的家宅之中。而且,他們的死狀都很可怖,身體的某些部分被生生剔成白骨。”
不錯,這些是我們都知道的資訊。但是僅憑這些,可以看出來的東西確實不多。但是我定睛一看駱大春寫在紙上的東西,卻是大吃了一驚。
他似乎是在蔣宅的花園中聽李世民講了一遍案件的概況,僅憑那記憶,就把十幾個被害人的基本情況,按照他們死亡的時間順序,一個不差地列在了紙上。
這份記憶力和總結能力,就連我這久經考場的學霸也自嘆不如。
“你們瞧,這些兇手作案的順序,似乎有點奇怪呢。”
大家都湊過來,往那紙上看去,這一看,才恍然大悟,確是如此。死者的身份,完全是接照珠寶商、藥商、糧商、錢莊、運輸行當這樣的順序,依次排列的。兇手就好像有強迫症似的,這個順序完全不變。現在的死者是十二個,第十三個今夜遭襲,正是糧莊老闆。
雖然殺人未遂,但是,既然已經驚動了我們,受了阻礙,短時間內,肯定也就不會再襲擊蔣宅了。那麼說,下一個目標,按順序的話,就該是錢莊。
只是,這麼一說,倒真是奇怪得很。這麼有規律的話,也實在是太刻意了,就好像,生怕沒留下線索似的。而且,用那麼標誌性,那麼殘忍的手段殺人,就好像,是公然的挑釁一樣。
“如果目的就是殺死商賈,實現商業上的目的,那麼,沒必要殺那麼多不相干行業的人。其實,殺死這些人,最多就是造成一些混亂而已,根本就動搖不了國家的商事命脈。可這樣的案件變成連環血案,人們卻會立刻產生國家商事受到重創,世態風雨飄搖的恐慌感。”駱大春持著狼毫,信手在紙上圈點勾勒著,“那麼,這件事肯定會引起皇帝的重視,遲早有一天,這個順序會被發現,然後,夜行人就會被撞見。”
“大春,”聶秋遠靜靜地望著他,“你說的這些,全都建立在不是的基礎上,對麼?”
駱大春愣了一下,點頭道:“不錯,我是這麼認為的。”
聶秋遠忽然綻出了一個微笑。他拍了拍駱大春的肩膀,說道:“紙上所列這些商號,你我都有所耳聞,這個排列順序,是按商號規模來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京畿排名第三位的錢莊,那是……”
“同福櫃方。”
“啊?!”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叫。那豈不是說,下一個被害人,會是我們剛剛認識了不久的同福號掌櫃顏舜卿?
“事不宜遲,今夜襲擊蔣宅不成,下一次突襲不定在什麼時候,所以,現在就必須行動。”聶秋遠說道,“現在就安排人手去顏宅暗中佈防。大春,我們也走一遭,此事必先知會顏掌櫃,讓他早做安排,以防不測。”
駱大春點了點頭,放下了筆。他思索了一下,便皺了皺眉,轉身對我們說道:“媚蘭,流螢,留在驛館,千萬不要隨意外出。”
“不行!”韓媚蘭忽然一聲斷喝,她很少有這麼硬氣的時候,這會兒卻咬著牙,作出了一副強硬的架勢,“我要去!”
駱大春上前兩步,按住她的肩膀,想了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