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影響了無數後製片廠時代的導演,它們經常被後者當做戲仿(parody)和混成(pastiche)的詞庫而獲得再生。與此同時,在過去三十年中,電影著作裡一種更復雜的論述黑色電影的話語在穩定地成長。為數眾多的著作和論文以此為題,它們經常以1940、1950年代的驚悚片和犯罪片為物件,分析它們對美國夢(American Dream)的嘲諷,對性別和性的複雜玩味,以及它們顯著的電影風格。事實上,我們可以說黑色電影業已成為20世紀晚期占主導地位的知識門類之一,運作於包括藝術、大眾記憶和批評的整個文化場域。
初版導論:這就是我進入的地方(2)
在本書中,我並不想否認我們的文化對“黑色性”(noirness)的主流看法,這些看法無疑是重要而中肯的,但是,我將把這個中心術語當做一種神話,透過把電影、記憶和批評著作放置到一系列歷史框架或語境中,從而將其問題化。雖然我在以下的批評和學術論述中將極少提到,但我仍認為我必須在開頭、在我進行批評和學術關注之前點明:這些語境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我個人的經歷。最佳的開始之處是1950年代中期到末期,那是我的青少年時代,那時,電影仍然是一種相對便宜的娛樂形式。電視還沒有進入尋常家庭(我的父親是在1955年買了我們家第一臺電視機的),大多數社群都有第二輪或重映劇院,片目每隔幾天就會更換。在這些地區,去看電影有著一種迴圈和流動的感覺;人們經常從一部電影的中途才插進來觀看,然後留下來觀看短片、預告片和錯過的開場。甚至在那些位於城市中心的首輪影院,以非線性或回溯的方式觀影也並不稀奇。於是就有了那個流行的說法:“這就是我進入的地方。”
我總是喜歡那些有關城市冒險的片子。作為一個看星期六專映場(Saturday matinees)的小孩,我總是更喜歡鮑厄裡男孩The Bowery Boys:1946至1958年間,莫納格蘭電影公司系列影片中的一個演員組合。另一個“鮑厄裡男孩”是19世紀紐約的本土主義者黑幫,以鮑厄裡區為據點,反對天主教和愛爾蘭人。——編注和波士頓?布萊基Boston Blackie: 1940年代好萊塢哥倫比亞公司系列偵探片中的主角。——編注,3而非羅伊?羅傑斯Roy Rogers(1911—1998):著名歌手和牛仔演員,綽號“牛仔之王”(King of the Cowboys)。——編注。在內心最深處,我與其說是城市電影的鑑賞家,不如說是劇院自身的摯愛者,空調中的黑暗和銀光流瀉的影像讓我得以暫時逃離自己居住的那個潮溼的南方小鎮。在剛剛步入青少年之際,我經常採用一種半胎兒的姿勢,把膝蓋抵在前方坐椅上,那吸引我的與其說是故事,不如說是攝影、表演和聲音。我印象最深刻的總是一些戀物化的細節(fetishized details)——麗莎貝思?斯科特(Lizabeth Scott)在《黑暗城市》(Dark City)中那種虛幻的金髮美女形象和她沙啞的聲音,或者埃德蒙?奧布萊恩(Edmond O�Brien)在《送達醫院已死》()中那件隨著他在擁擠大街上的瘋狂奔跑而飄飛起皺的大衣。
這個十年的後期,在我獲得對電影的藝術趣味後,我的想象力被黑白攝影和情節劇的危險點燃。這是貓王(Elvis)和西涅瑪斯科普(Cinemascope)的時代,但我卻震驚於《殺手之吻》(Killer�s Kiss),一部我一無所知的廉價驚悚片(我仍能記得自己起身離開劇院,在外面尋找海報,從而得知這部電影的導演是斯坦利?庫布里克[Stanley Kubrick])。我特別喜歡那些提出了離經叛道的哲學或社會批判的電影,以及那些並非純以大團圓作為結尾的電影。我最喜歡的有重新發行的《偵探故事》(Detective Story,一個暴力的警察得知他的妻子曾經墮胎的警察辦案[police procedural]片)、《瀝青叢林》The Asphalt Jungle:片名是指西方世界中弱肉強食的大城市,尤指擁擠或犯罪猖獗的區域。中文譯名又作《夜闌人未靜》,但與另一部電影的中譯名重名(見本書第三章),故本書採用直譯以做區分。——編注(對一場未遂搶劫的細緻描述,其中的罪犯是最值得同情的角色)、《殘忍》(Ruthless,一個有關出人頭地的敘事[narrative],把主角描繪成一個卑鄙之徒)。我同樣被首輪上映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