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澤抬起左手握住他的手指,認真道:“不是我不待見你在這兒,是你該回家了。”他頓了頓又說,“叔叔阿姨知道你今天回來麼?”
“知道啊。”衛黎隨意道,說著眼珠一轉,笑得得意洋洋,“不過我沒說具體時間,所以別瞎操心。”
程澤聞言不贊同地搖搖頭,表情嚴肅地勸道:“不管怎麼說你離開了一個星期,他們肯定惦記你,還是早點回去吧。”這話確實口是心非,但是他將心比心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
然而衛黎卻嚯地起身,佯怒道:“程澤你怎麼就老想往外推我呢?我爸媽惦記我,你就趕我?”怒著怒著他又口不擇言起來,“那以後我爸媽不讓我們在一起呢?你也妥協是不是?”
這話一出,原本和樂的氣氛瞬間凝固。
衛黎自知失言,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來挽回,但是心裡明白這個話題終有一日避無可避。
他就是該死地在意他的表態。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需要程澤表個態,只要他表個態,他就能安下心來。
然而對方僵住的表情還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明知道程澤心裡的梗,當初也做了會搞定自己父母的保證,卻在對方日益寵溺的態度下說了這樣傷人的話。
衛黎覺得他們沉默了許久,久到他心裡的歉疚和疼惜一波又一波地漫過來,他艱難地開口道:“程澤,對不起……我不是……”
“衛黎。”程澤目光穩穩地看著他,聲音有些沙啞,“我不會妥協。”
衛黎聞言驚訝地抬起頭,眼睛發亮地看著他,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驚喜。
然而程澤卻有些煩躁,他皺著眉道:“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
“啊?”
“如果不是,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衛黎怔了怔,半晌才妥協似的靠到對方肩上,喃喃道:“我不知道是對誰沒信心。程澤,你是一個非常重視家人的人,這一點我從你那個方叔身上就能看出來。但是正是因為你對親情的重視,總讓我覺得害怕,害怕你總有一天會頂不住我父母絕望又譴責的目光,最終離我而去。”
“我不想說這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大概是每次跟你打完電話,同事問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而我即使心裡恨不得告訴所有人,面上卻只能不動聲色地敷衍過去。”衛黎自嘲地笑起來,“說起來,明明是我拉著你進了深淵,現在卻是我不自信了起來。”
“深淵?”程澤淡淡地反問,“誰說是深淵。”
衛黎愣住。
“當我告訴凉姐,我的物件是個男人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話。”程澤頓了頓,“比起嬌妻美妾的溫柔細語,我更需要的可能是互相支撐的同舟共濟。所以,對我來說,你大概能算方舟,不能到天堂,也能抵達彼岸。”
“程澤你是語文老師吧。”衛黎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睡夢中熟悉的手感在一刻才真實起來,“文采斐然啊。”
然而被稱讚的程澤卻朝後揚了揚臉,表情嚴肅道:“還沒說完正事。你忽然像女人一樣敏感的原因是什麼?”
衛黎:“……”他瞪著眼睛試圖賣萌過關。
“你不是衛球球。”言下之意自然是裝可愛沒用。
“說起衛球球,他吵著要我們帶他和酒酒出去玩。”衛黎說完這茬見對方眉間的褶皺更深,於是老老實實地交代自己的心路歷程,“那什麼,我們不是打算買房麼?我算了算,再等個把月,千水的安心正常運營起來之後,我就能回收我的小金庫了……好吧,重點是,我想不到搬出來住的理由,除了跟他們坦白。”
程澤目光了然地看著他。
於是衛黎繼續交代:“坦白這件事雖然一直在我的日程表上,但是說實話我還是想著能拖就拖。不是我不夠勇敢,但是網上那些血淋淋的例子太恐怖了。最關鍵是,我怕我爸媽知道了之後去你學校鬧。”他的表情十分認真,眼神中的擔憂滿得快要溢位來,“我反正是家族企業還是大老闆,死豬不怕開水燙。可是你不一樣,你是公立學校的老師,如果被發現……”
人面對自己最恐懼的事,總是會忍不住揣測最壞的結果。
程澤嘆了口氣:“衛黎,你要對你父母有一點信心。我覺得叔叔阿姨不是這樣的人。”
衛黎卻搖搖頭,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表情看著他:“我爸可能不是,我媽絕對是護崽的老母雞!之前我姐鬧離婚的時候,她僱人拍了那個男人外遇的照片,寄到人公司的時候說如果對方不放棄球球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