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鼎只怕到死都想不到,他恨不能將整個鳳都都反過來尋找的人,其實一直都被藏在相府的隔壁,那麼近,僅一牆之隔,如此而已。
回到汐院時。
江城遣人過來請她去主院,卻是眾人在為季巧巧的嫁妝把關,還有添妝。
相府的人本就少,添妝的平輩更少,大哥被逼離家出走數年,老二江文武又不知所蹤,她當然不會給季巧巧添妝,至於江文斌更甚;唯一剩下的就是明珍。
季巧巧名義上的同胞弟弟,只可惜卻是個沒什麼權勢的,添的東西也不過是他從小佩戴的玉佩如此而已。
“姐姐可別嫌棄。”分明是很溫馨的一句話,可江兮淺卻從其中聽出了咬牙切齒之意,看來明珍對季巧巧也並非她想象那般啊,就算是因為她,他才能認祖歸宗,可拋棄自己的姐姐,這道坎,明珍心中怎麼都邁過不去。
江城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沒想到大,不對是二小姐竟然真的做得出來這事兒,不過,哎……
“相爺,這是大小姐的嫁妝清單,請您點點。”本來這事該江兮淺來的,可江城也極有眼色,知曉江兮淺不情願,索性將事情丟給江嘉鼎。
江嘉鼎面色有些難看,接過單子,大概地瀏覽了一下,眉頭緊皺,“就這些會不會太單薄了?”
“可是相爺您說按照規矩置辦,老奴是按照鳳都城中,庶女出嫁的最高規格置辦的。”江城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江嘉鼎卻皺了皺眉,“再添一倍吧。”
“慢著!”江兮淺此刻卻站了出來,“這歷來庶女出嫁可從未有這般高的,若再添一倍,丞相大人是打算將明柳抬成平妻,還是打算停妻再娶?”
庶女出嫁,嫁妝十八抬,約定俗成;當然也有家境好些的,受寵些的庶女會稍微多些,但再多也沒有超過三十六抬的,再添一倍,七十二抬嫁妝,便是一些富庶人家的嫡出之女也不過這個數。
江兮淺話中之意非常明顯,季巧萱怔怔地起身,低首垂眸,冷冷地看著江嘉鼎,“相爺若真的停妻再娶,就請給巧萱一紙休書吧。”
“萱兒!”江嘉鼎蹙了蹙眉,不管怎麼說,這季巧巧到底是先帝賜婚,若嫁妝太寒磣,的確有些拿不出手。
“相爺請自重,妾承受不起。”季巧萱語氣淡漠疏離;“如果相爺沒其他事,妾就先告退了。”
江嘉鼎也知道她心中的疙瘩,可現在卻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畢竟跟月佩和自己的官位比起來,其他的都不算什麼了。
“爹,娘和妹妹說得是,巧巧不過是庶女的確擔不起如此厚重的嫁妝。”季巧巧見事情沒有轉機,雖然心中忿恨,如果沒有豐厚的嫁妝她就算嫁到侯府只怕也很難立足,不過她向來能忍,此刻後退一步,贏得江嘉鼎的愧疚和好感可比爭取那三十六抬不怎麼豐厚的嫁妝來得划算得多。
江兮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算你有自知之明,只可惜,若本小姐記得不錯,我娘可沒你這麼大的女兒,你就算認祖歸宗,只要我娘一日是相爺嫡妻,你該規規矩矩喚我娘一日嫡母,這孃的稱呼,也是你這卑賤的庶女能喚的!”
“妹妹教訓得是。”季巧巧深吸口氣,垂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攪著手帕。
江嘉鼎嚅了嚅唇,“罷了,再給添上一萬兩銀子的壓箱銀。”
“是!”江城應聲而去。
“相爺可當真是大方。”季巧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時之間,諾大的主院內,就只剩下江嘉鼎和季巧巧兩人面面相覷。
“爹,父親,我……都是巧巧不好,又惹嫡母和妹妹生氣了。”季巧巧低著頭,眸中閃爍著諷刺和憤怒。
“那丫頭向來如此,別想太多了;你嫡母她,哎,她現在懷著身孕,你向來是個懂事的,哎……”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江嘉鼎眸色暗了暗。
隔天,大清早,整個相府,吹拉彈唱的聲音攪人清夢。
“砰!”被打擾美夢的江兮淺閉著眼睛順手將床頭櫃上的木盒扔出去,有些抓狂地睜開眼,“啊——”
“小姐,這是怎麼了?”聽到動靜趕緊進屋的若薇看到地上的木屑輕顰黛眉,“可是又夢魘了?”
江兮淺向來起床氣大,此刻僅著中衣的胸前上下起伏著,“外面這是怎地回事,大清早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若薇這才恍然大悟,“小姐怎地忘了,今日可是那季巧巧發嫁妝的日子。”邊說著,邊服侍江兮淺起床道,“威遠侯府那邊也早該請了人給新人鋪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