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對待朱韶的要求?
這麼想實在是有些可笑了。連越鳴硯都不太能理解,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初上閬風時患得患失的少年,他已跟隨了秦湛十年,若說十年前他尚且還會因從秦湛這裡得到的太多而惶恐,現在的他了解秦湛,早已不會再擔心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可為什麼還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越鳴硯垂下眼,眠冬佩在他的腰側,他的手指碰上了眠冬龍角做成的劍柄,摸到了其上的凹凸骨紋,感受到眠冬的寒氣從劍鞘中溢位直纏上了他的指尖,微涼溫柔,好似在安慰著他。
但越鳴硯覺得自己著實沒有什麼需要被安慰的。
他有世上最好的師父,也有最好的歸所,他實在不該有這樣莫名的情緒。
越鳴硯還未開口,秦湛已低聲道:“還是不太高興?”
越鳴硯聽見她低喃:“我當年可要好哄得多。”
越鳴硯聽著不知該笑還是先該自責,他最後還是向秦湛道別退下了。秦湛在他打算離開休息的時候叫住了他,說:“別有壓力,玩得高興。”
越鳴硯聽見這句話直接怔住,一時間是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句“玩得高興”。摘星宴,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是一處遊樂場吧?
秦湛卻沒有更多的解釋了,她微微笑了笑,對他說:“去吧。”
越鳴硯退下了,燕白才對秦湛說:“這話是當年溫晦對你說的嗎?”
秦湛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瞬,而後點頭:“對,然後我贏了,所以是個吉利話,說給小越添點運氣。”
燕白看著如今的秦湛,似乎也在腦子裡回想著最年輕氣盛時的秦湛是個什麼模樣,他的雙手背在腦後,忽而飛身下來,待在秦湛的身邊瞅著她問:“那你當初是怎麼回答溫晦的?”
秦湛想了想。
那時候她得了這麼句話,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她那時正在擦拭子劍,聽見溫晦這麼一句鼓勵,當然是衝他比出一指,大言不慚地說:“你等著我把不知春借你玩。”
溫晦的反應秦湛還記得,他愣了一瞬,緊接著就笑得只差拍桌子。
秦湛當時覺得丟人,壓根沒有理會他,所以方才徑自離開了,她離開了溫晦,方才遇見的一劍江寒。
只是這樣大言不慚的話秦湛也不想說第二遍,所以她冷靜地回答燕白:“我怎麼說的?當然是‘謝謝’了,不然還能說什麼。”
燕白:“……”你真當我還是剛見到你的那把懵懂又愚蠢的燕白劍嗎?
燕白剛想要駁斥什麼,卻見秦湛將他的劍身取了出來。
秦湛取了最細軟的潔白絲綢,在黃昏中仔細而專注地開始擦拭劍身。
燕白歪著頭看她,漸漸地也瞧著秦湛拭劍的樣子變得安靜。他是虛無凝成的靈體,既坐不下也碰不到任何實體,但他依然保持了一個坐在秦湛身旁的動作,歪著頭看她,漸漸地又闔上了眼。
燕白心想,他六十年前的選擇當真半點不錯。
他喜歡做秦湛的劍。
夜幕降臨,須臾後,又是旭日高升。
這一日雲水宮熱鬧非常,所有參加摘星宴的人士都到了。秦湛上一次參加這樣的集會還是參與者,如今不過六十年,竟成了首位者。她坐上首位時,才發現雲水宮宮主在安排上的確已經盡了全力,除了朱韶和綺瀾塵因為身份地位的原因不得往下移之外,其餘的那些當年被溫晦打得很慘的門派,都離秦湛十萬八千里,別說湊到她的眼前,怕是連話都說不上。
秦湛看了這把椅子一眼,也沒說話,直將雲水宮宮主看得心裡直嘀咕,他已經盡了全力,難道這椅子還犯了秦湛什麼忌諱嗎?雲水宮主不由問了秦湛一句:“劍主?”
雲水宮宮主足足比秦湛大上三輪,讓這樣一位算是秦湛長輩的人低著聲音來問她,秦湛也覺得不妥,她客氣回道:“失禮了,宮主還請繼續。”
雲水宮宮主見秦湛看似沒什麼不悅的樣子,心重新放了回去,他請秦湛與眾人落座,而後命執禮弟子開始摘星宴。
每一屆摘星宴的開場都不一樣。
秦湛還記得桃源當年是百花一日盛開,美得宛若仙境。她對雲水宮並不算了解,所以倒也津津有味地看起雲水宮的開幕。
雲水宮掀起了水簾。
說是水簾也不妥當,準確的來說該是水幕。
一層水幕便正立在雲水宮正殿與前殿之間迴廊之中,回字形的湖水中生著不敗的睡蓮,睡蓮之-浮出了一道水幕,水幕上將一個個門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