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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裴去非笑了笑,藍灰色的眼睛裡是從未見過的狠厲與堅定。

從對方凝視自己的目光裡,藺雅言感受到了“活下去”這三個字的沉重分量。

“我還是無法信任你。”卡萊特說,“但如果這件事確實關係到他的生死,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說吧,‘蝙蝠’先生,首先從你的真名開始如何?”

“這可難倒我了……在義大利的時候他們叫我傑羅尼莫(Geronimo),如果你想問的是這個的話。但那就是我的真名嗎?我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更願意你們叫我‘裴去非’,這是我的中文老師替我取的,我很中意這個名字。”

“‘去非’——‘去除是非’的意思嗎?”藺雅言仔細打量了他一下,而後搖了搖頭,“你的老師一定很失望。”

先不說這個名字的寓意,光是名字本身與他的形象之間就充滿了違和感。雖然裴去非的臉看上去的確有一些亞洲血統,但那藍灰色的眼睛和棕色捲髮很容易讓人忽略這一點。或者說,他那義大利男人式的輕浮作風——藺雅言終於意識到那是打哪兒來的了——讓他看上去實在不像個一般人印象中樸實沉穩的亞洲人。

“也許吧。”

裴去非笑了笑,眼神忽然變得十分溫柔,還夾雜著一點失落。

“時間有限,先生們。”卡萊特冷硬的嗓音將話題拉回正軌,“告訴我有關‘教授’的事,還有‘黑天鵝追殺令’。”

“我14歲的時候被‘教授’撿了回去。他養育我、教導我,給我吃穿還供我上學,在我心裡,他就像是我的父親一樣——”他補充了一句,“第二個父親。”

誰都沒有提出疑問。顯然他們都知道他第一對養父母的事了。

裴去非接著說:“最初幾年,‘教授’顯得很正常。他熱愛慈善事業,經常匿名捐助一些窮困的家庭。許多人被他的慷慨所折服,追隨他的人越來越多。然而漸漸地,他變了。”

裴去非的表情跟著沉重起來。

“他在屋裡造了一間暗室,不讓任何人靠近,整夜整夜地待在裡面不出來。到後來,他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少,即使白天也躲在暗室裡。對外聯絡就靠電話或不露正臉的影片。所以最近幾年,幾乎沒有人看到過他的臉。

“與此同時,‘公司’的發展卻蒸蒸日上,於是從原有的成員中挑出一部分人組成了‘黑天鵝(Black Swan)’,專職進行暗殺活動;我們其他人則被稱為‘軍團(Legion)’,繼續負責接手除暗殺以外的一切委託。”

“‘黑天鵝’有多少人?”

“12人。但是這12人的身份,就連在‘公司’內部也是保密的。而每次執行任務的同伴並不固定,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身邊哪個人是‘黑天鵝’,哪個人是‘軍團’。”

“既然這樣,你怎麼知道那天追殺你們的是‘黑天鵝’?”

裴去非笑了:“如果你在一個地方待上10年,你也會有自己的訊息源。”

“你說‘教授’是你‘父親’。”藺雅言插口道,“他是‘方舟’的最高統領,有人揹著他想幹掉你,難道他會不知道?”

“問題就在這裡。‘黑天鵝追殺令’其實有三個等級。而最高等級、也即真正意義上的‘黑天鵝追殺令’,必須要經過‘教授’簽字同意。”

“……原來如此。被爸爸給掃地出門了嗎?”

“我自認是個孝順的好兒子。”裴去非笑了笑,有些暗淡的藍灰色眼眸裡流露出堅定的神情,“所以,我必須查出事情的真相。另外還有一件事也讓我很在意。”

“是什麼?”

他看著藺雅言:“我最初接到的任務是監視你,伺機奪取金佛。也就是說一開始,‘公司’並不想殺你。”

“可是後來他們改變了主意。”

“你不覺得奇怪嗎?既然目的是金佛,何必要在這個時候大費周章地置你於死地?”

藺雅言聳了聳肩:“也許他們認為你投靠了我。”

他的語氣輕鬆,一點也不像個性命受到威脅的人。卡萊特露出責備的眼神,裴去非卻莫名地想微笑。

他一直認為這個掌管著龐大商業王國的年輕總裁是個更嚴肅也更謹慎的人。他那隨時對人展露的溫柔笑容裡充滿了偽善,圓滑的手腕和低調的態度也掩飾不了他骨子裡透出來的冷酷與傲慢。

可從他們第一次交談開始,藺雅言的表現就一直不斷地顛覆著他的印象。他比想象中更加富於心計,也比想象中更加地……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