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嵐悄無聲息地走到他面前:“韋爾萊先生?”
後者受驚似的抬起頭,一雙不大的藍眼睛警惕地注視著他,卻因為高度近視的關係而有些失焦。他加快了擦拭眼鏡的動作,重新戴上後再次從頭到腳仔細審視了白嵐一番,那目光就像是在審視一顆剛入手的原石冰冷而不帶感情。
白嵐略略低頭,對他做了個邀請的動作:“藺先生已經在那邊等你了。”
魯本韋爾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一個黑髮的年輕人立刻對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兩人互相確認身份之後就在大堂挑了個僻靜角落坐下來。這個時間段進出的人不多,加上兩人看上去都是十足正經的生意人,因此並沒有人對他們過多地留意。
“錢準備好了?”
魯本韋爾萊點點頭,開啟隨身攜帶的公文箱取出膝上型電腦開啟,操作一番後把螢幕轉到他面前:“馬上就可以轉到你賬上。”
藺雅言瞄了一眼。以如此數額的交易來說,他的神情顯得有點過於散漫了。他把膝上型電腦推回韋爾萊身邊,接著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絨布袋——正是先前鎖在公寓保險箱裡的那一個。
“介意我——?”
韋爾萊撲閃著精明的藍眼睛徵詢地看著他,藺雅言示意他自便,他立刻小心地從絨布袋中取出一粒,行色匆匆地走向位於大堂另一端的洗手間。
白嵐看著他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
幾分鐘之後,滿面春風的韋爾萊踏著輕快的腳步回到沙發上落座。
“成色非常好。”
藺雅言大方地揮了揮手:“你可以全部都驗一遍。”
“沒有這個必要。”他搖搖頭,一張緊繃的臉首次露出笑意,“你是‘王子’介紹的人,我相信你。”
藺雅言沒接話,只是靜靜地笑了笑。
韋爾萊在筆記本鍵盤上輸入了密碼,深吸一口氣後按下了確認鍵。鉅額數字開始向藺雅言提供的賬戶裡流動。
幾秒鐘之後,轉賬完成。
他把交易成功的畫面轉向藺雅言,看到對方點頭確認後心滿意足地收起那一小袋鑽石,珍而重之地放進手提箱裡,緊接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站起來。
“和你合作十分愉快,藺先生。”
“我也是。”
藺雅言伸手與他相握。這時候正好有客人推門進來,玻璃門外立刻傳來臺風巨大的呼嘯。
他瞥了一眼魯本韋爾萊那瘦弱的身軀,露出擔憂的神色:“你接下來就要去機場吧?不如我送你。今天的天氣十分惡劣,也許航班會因此取消也說不定。到時候你會需要一個東道主安排食宿的。”
韋爾萊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受到颱風的影響,一行三人比預計多花了20分鐘才趕到機場,一路上雨勢倒是有見小的趨勢,不再是一片白茫茫密不透隙的水霧。
白嵐一路把車開到國際航站樓門口,魯本韋爾萊在藺雅言的陪同下提著毫不起眼的黑色手提箱走進機場。他神態自若,只一雙精明的藍眼睛不時警惕地掃過四周。在這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國度,這樣的小心謹慎倒也無可厚非。
幸運的是,韋爾萊將要乘坐的航班並沒有取消。不幸的是,由於天氣惡劣,飛機晚點了,他不得不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待上2個小時,甚至更久。韋爾萊心有不甘卻毫無辦法,只好無可奈何地帶著價值連城的珠寶在貴賓休息室坐下。
在比利時,大多數珠寶商人會選擇僱傭專業人士來保證珠寶轉移時的安全,同時為他們的貨物投下高額的保單以防萬一。但顯然,魯本韋爾萊屬於少數派中的一員。他篤信天主教,對人卻十分防備,越是重要的事情越不願意假手他人。考慮到這批鑽石的特殊性,這種謹慎倒也不能不說恰如其分。至於他一個人如何在不驚動海關的情況下將這一大批鑽石帶上飛機,則不是藺雅言要擔心的問題了。
作為東道主,藺雅言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可以陪同他在機場內挑選土特產作為回國禮物以消磨時光。韋爾萊拒絕了這個提議,並且婉轉地提出希望能夠不受打擾地獨自感受下這難得一見的異國風情。
“哦,當然。下次有時間的話,請讓我好好招待你。”
“謝謝。”
兩人握手話別,氣氛十分融洽。藺雅言從容走出候機室,韋爾萊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這才稍微放鬆了神情重新坐下來。
在他身後幾排位置的角落,一個戴著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