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韓逸洲向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眼,輕輕的拉扯了一下衣襟。
“大人……”清徽眼睛紅紅的。
韓逸洲微笑道:“不讓你去洛陽,是因為張伯身體不好。你在這裡名為看家,盡興的玩,豈不好?我把你的零用錢放在書桌下面,記得要做功課。”
清徽嘴巴一扁:“我……我……想去洛陽看牡丹花會。”
韓逸洲摸摸他的頭:“傻孩子,你不是沒有看過。洛陽牡丹花會,是天下小偷大會,記得上次你丟失的玉環嗎?等一段時間,你肯定可以見牡丹。”
清徽說:“這裡的牡丹不好看……”韓逸洲眼神高遠,音調輕柔:“傻童兒,我不是叫你在這裡看……”清徽還沒有回過神,就聽見有人叫:“韓兄? 韓兄?”
韓逸洲長睫毛一動,笑著迎了出去:“三弟,我已經準備停當了。我們現在就啟程如何?”
韓逸洲跟著“蕭夜”公子出門,“蕭夜”在自己的馬車前站住,他素來排場,此次卻只帶了一個壯丁趕車。他拱手道:“韓兄,請。”
韓逸洲也不推辭,上了一輛看似樸素的雙駕馬車。兩名車伕都是洛陽總帳房派來得,一個人稱“老熊”,虎背熊腰,一個名叫“小山”,也是身手矯健。冷靜晨打量兩人,輕鬆一笑。
馬車內早有一少年匍匐在車裡的波斯地毯上,韓逸洲一坐下,他立刻捧上檀香木的盒子:“大人,是總賬房的倪先生交與大人的。”
韓逸洲眼波柔和:“好,阿隨,你越來越機靈了。”阿隨高興的滿面通紅:“阿隨能夠見到大人就有幸了。”他說完,和往常一般坐在韓逸洲的膝蓋旁。他乃是韓逸洲與洛陽的信使,過去也照顧主人起居。
兩車一前一後行到朱雀門附近,就聽見有人大喊:“逸洲,逸洲,我的好逸洲,等等我。”滿街路人都為之驚訝,只見一個黑衣少年騎著匹又老又醜的馬出現了,馬耳朵上斜插一朵大紅花。
車內的韓逸洲一笑,也不動。倒是阿隨好奇,張頭看了眼。
他看到一個貌似烏龜的人:那人雖然騎馬,背上卻綁著一堆看似堅硬的東西,遠遠望去像極了龜殼。晴朗的天氣,他頭上偏帶頂大雨笠。好像是另一個世界走出來的。更讓阿隨吃驚的是,那人居然大叫韓逸洲的名字,而且……老馬一路衝向他們的馬車。
老熊卻穩穩當當停住了馬頭,“烏龜人”滿頭大汗,對小隨樂呵呵的。阿隨發現,近看烏龜人的臉,還真是養眼……,他正奇思妙想,那人冷不防從他身邊把頭探進車內,狹窄的車窗,寬大的斗笠,正好卡住阿隨,他哇哇大叫。
韓逸洲垂下眼皮:“你來了麼?蕭公子在,你們不打招呼?”
趙樂魚道:“他……又不是我的上司。我先到你這裡來報道,……這小傢伙是誰,哇哇叫個不停?”
韓逸洲笑了:“你是不是又揹著鍋子?”
趙樂魚點頭,他發現今天韓逸洲打扮得特別漂亮,頭戴玉冠,身穿信期繡的藍色衣裳,飄逸的雲紋讓人如墜夢裡。
韓逸洲說:“那就好,到了洛陽你再做一碗雞湯給我喝吧。”
趙樂魚嗯了一聲,韓逸洲伸出手幫他把斗笠摘下來,趙樂魚臉上迷惑不解,韓逸洲解釋道:“人說帶著雨傘,斗笠都會下雨,我現在想看風和日麗,所以暫時給你保管。”
“什麼時候還給我?”趙樂魚大眼睛閃閃的跟著斗笠走,好像很不捨得。
韓逸洲將斗笠放到自己的腳下,阿隨已經把頭縮回來了,主人有點不同尋常,他連大氣也不敢出。
趙樂魚訕訕的趕著馬到了後面,冷靜晨探頭探腦:“這種劣馬你也買?”
趙樂魚道:“我沒錢。”冷靜晨調侃:“你沒錢?你不會僱車,坐轎?這馬會便宜?”
趙樂魚壓低聲音:“它因為醜,找不到老婆了,養馬的把它賣給了屠夫,馬肉不好吃……還不如為我所用?……”
冷靜晨說:“你為什麼不把你的鍋子直接放在馬背上?”
“我怕馬累……”
冷靜晨大笑:“朝三暮四的猴子,背在你身上不是一樣。”
趙樂魚一瞪眼:“你有完沒完?貴公子,我怕硌著馬的皮肉,它疼。”
冷靜晨捂嘴:“合著我們都是不懂人道的,我看你就是窮命。”
小魚眉開眼笑:“你說的‘人道’什麼意思,如果……那個……,我行你也行,彼此彼此……”
阿隨根本聽不見別的聲音,只是仰視著韓逸洲的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