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放棄他的寶貝太子,但是他對太子的感情卻並不會因此而減少。
他依然關心著廢太子的一切,只是沒有在明面上再把這種濃厚的關心表達出來。
皇帝作為一國之君,雖然掌握著萬兆黎庶的生死大權,享受著旁人根本就無法想象的榮華富貴,但是卻並不意味著這個位子就非常的舒適以及好坐,自從登上皇位以來,皇帝自認為自己還算得上是個好皇帝,但是卻依然逃脫不了很多皇帝都要經歷的各種襲擊和刺殺——對於自己的安全還是很有自信的皇帝並不害怕那些躲在陰溝裡的老鼠,但是他卻擔心被他變相圈禁流放的廢太子。
儘管廢太子被圈禁的地方距離京城並不遠,但他依然憂心忡忡,很怕在自己一個不錯眼的時候,他的嫡子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給殺了!
廢太子剛剛搬到陸家村去住的時候,皇帝幾乎整夜整夜的做噩夢,總是夢到太子渾身血淋淋的提著他的頭,走到他面前來對他說:“父皇,您好狠的心,您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您知不知道兒子現在有多痛苦?有多難受?”
每次皇帝都會從噩夢中驚醒,然後整夜都沒有辦法再閤眼入睡。
這麼糾糾結結的反覆了大半個月,皇帝終於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決定,他在明知道太子很可能對他心存怨望的情況下,特意給他撥了一個營的人馬去陸家村保護他。當時滿殿朝臣譁然,都想要阻止皇帝這道荒誕無比的旨意,可皇帝卻堅持如此,一意孤行。
迫於至高無上的皇權,文武大臣和諸皇子們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就被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廢太子多了一整個營的人馬。
皇帝為了自己的嫡子,也是煞費苦心,特意將太子的一個遠房表哥撥成了這一營士卒的首領,姜承銳那個表哥也是個乖覺人,你看皇帝這舉動,哪裡他心裡的真正用意,自然是唯姜承銳馬首是瞻。
哪怕是當初姜承銳像個醉鬼一樣,每天把自己泡在黃湯裡,他也沒改變自己的初衷,一直亦步亦趨的緊跟著姜承銳不放。
他的這份忠誠,得到了姜承銳的信任,姜承銳之所以敢惹火燒身的博上一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取自於他對這位遠房表哥的信任。
他相信即便是受他牽連發配到這樣一個地方,還能夠堅持每日練兵的把手下的卒子們練得龍精虎猛的遠房表哥一定能夠在關鍵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他也相信,對方一定能夠抵擋得住來自於姜承鋒的進攻,堅持到已經殺出重圍的禁衛統領齊宏帶兵來救。
事實上,姜承銳的這位表哥遠比姜承銳以為的還要厲害得多,他的各種阻敵手段層出不窮的簡直讓姜承銳眼花繚亂。
連見多識廣的太監總管吳德英瞧這情形不得不發自內心的感慨一句,“這樣的將才,放在這裡還真的是埋沒了,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嘛。”
姜承銳的表哥秦武河一邊指揮著人往山下射箭,一邊頭也不回的硬邦邦回道:“能夠跟在殿下身邊效力,是我秦某人莫大的福分,當不得公公這樣的誇獎。”
姜承銳聞言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一下,很慶幸自己早早振作起來,沒有錯過這樣一員忠心耿耿的良將。
不願意讓這位遠方表哥,在太監總管吳德英的心裡留下一個壞影響的姜承銳一臉笑容的打圓場道:“武河,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只要有眼睛的人就都知道,跟在我身邊,確實有些委屈你了,不過我總不會讓你委屈一輩子的。”
姜承銳這話意有所指,不止秦武河聽懂了,他身邊的吳德英也同樣聽懂了。
向來不喜歡節外生枝的吳德英確實如姜承鋒私底下說咒罵的那樣,是一條滑不溜手的老泥鰍,在親眼見證了自家老主子把裝有象徵著皇帝身份的羊脂九龍佩的荷包扔給這位廢太子的時候,老於世故的吳德英就敏感的覺察到這天,恐怕又要變上一變了。
在皇宮裡混的人都知道,只有自己識趣一點,裝聾賣啞才能夠活得更久,即便姜承銳此刻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吳德英卻依然做出一副根本就沒有聽懂的樣子,手搭涼棚地對著山下,發起幾次攻擊都被秦武河硬生生擋下去的黑衣人道:“幸虧祖先保佑,才讓這一切劫難,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要不然,聖駕有損,在場的人以後都別想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公公這話說的太鐵齒了,情況未必如你所希望的那樣往好的方向發展。”秦武河動了動鼻子,臉上的表情變得格外的鐵青。
吳德英心頭一跳,陡然生出幾分不詳的預感出來。
“將軍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