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開口大家就都知道她在說謊,但是卻沒有人戳穿她,因為她是大夙朝的皇太后,是比當朝皇帝還要尊貴的人。
當然,在周遭宮人們的心裡還是有幾分意外的。
因為太后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像現在這樣明確拒絕過孟丞相的要求了。
不過既然太后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孟丞相自然不能再強迫太后把陸拾遺許配給他的外甥。
壓根就沒想過與他只是合作兼床·伴關係的太后居然會對他動了真感情的孟丞相只能在太后那帶著幾分讓他後頸莫名發涼的冷冽目光中,悻悻而歸。
孟丞相離開以後,太后的情緒也變得十分的低落起來。
她用力閉了閉眼睛,沉默良久,才用充滿複雜意味的視線,斜睨了下陸拾遺那張恨不得當場劃花的嬌媚容顏,沉聲說道:“剛才哀家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就收拾好包袱,去哀家的皇兒那裡,好生的服侍他吧。”
自打進宮以後,就一直盤算著要接近敬帝的陸拾遺對於太后的這一安排,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過出於謹慎,她並沒有把這份迫不及待表露出來,而是故意在臉上流露出一副很是茫然和無奈的神色,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對太后襝衽行了一禮,隨後才失魂落魄地認命退下。
由於陸拾遺逼真至極的表現,所有人都把她當做那條被太后遷怒的池魚,都非常的同情她。
更何況,這紫禁城裡的人都知道,陛下那裡根本就不是一個什麼好去處,特別是對他們這些在慈寧宮裡服侍過的宮人來說。
陸拾遺幾乎可以說是在一種悽風苦雨的情境中,出現在本就對她充滿著戒備和排斥心理的敬帝顧成銳面前。
顧承銳對陸拾遺毫無半點好感可言。
自打那日在千秋節上,看到陸拾遺毫無底線的吹捧太后起,顧承銳就把陸拾遺看作了一個厚顏無恥的趨炎附勢者。
決計想不到顧承銳現在正在腹誹著她什麼的陸拾遺笑眼咪咪,目光灼灼地緊盯著他不放。
哎呀呀,總是又見到她家傻小子了!
好不容易終於與自己的愛人有了獨處機會的陸拾遺心裡簡直高興的不行。
滿腔的喜悅之情,也幾乎要從胸臆間噴薄而出。
在沒有見到自家傻小子以前,陸拾遺對他還頗有幾分惱怒之情,可是在見到他以後,這份惱怒之情就在短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因為她從自家傻小子的眼神裡清楚的看到了他對她的生疏和漠然、戒備和猜疑……
他是真的忘記她了。
而不是她原先所憂心的那種——因為怕把她牽扯進什麼麻煩事情中去,而故意選擇不與她聯絡相認。
陸拾遺定定望著坐在御案後面的顧承銳,整顆心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痠軟成了一團。
她微微翕動唇瓣,剛要與他說上兩句久別重逢後的貼心話,就瞧見她的傻小子,以一種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態,毫無徵兆地從御案後面挺直了背脊,用一種近似於孩童的天真聲音說道:“老吳,這個人長得好像妖怪,你快點把她趕走,她好可怕,她真的好可怕。”
為了顯示自己所言非虛,他還拼了命似得把紫檀御案上面的各種擺設往陸拾遺的身上砸。
陸拾遺嘴角直抽抽的看著顧承銳在她的面前裝瘋賣傻,一根青筋忍不住的從她的額角迸了出來。
她眯了眯眼睛。
一直都在偷偷用眼角餘光窺探著陸拾遺的每一個表情的顧承銳被她這麼一瞅,險些條件反射地當場開口求饒。
顧承銳完全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給驚嚇到了。
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勉強沒有失態,他望向陸拾遺的眼神也從一開始的厭惡變成了害怕,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害怕。
“老吳,你是死人嗎?沒聽到朕說的話嗎?趕緊把她趕走!趕走!快點趕走她。”
心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越跳越快的顧承銳整個人都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自家主子這副模樣的吳德英被顧承銳的行為嚇了個半死,連忙讓兩個小太監把陸拾遺要多強硬就有多強硬的‘請’了出去。
眼看著陸拾遺被帶走的顧承銳心裡非但沒有覺得好過一些,相反還越發的變得焦躁起來。
他是忍了又忍才勉強忍住了讓小太監鬆手,把陸拾遺繼續留在這裡的命令。
“這個女人身上有問題,一定有問題,”顧承銳抱著腦袋,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得見的聲音,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