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被我爹發現,他們交起手來。因我央過尹長風不要傷我爹性命,所以他手下留了情。也因此一時擺脫不開我爹,他便要我帶你娘先走,囑咐我到清安城後讓你們一路南行前往暨安,在那裡等他。”
“你卻未說……”
“我若說了,迎華一定會去尋他。他二人救了你娘便算還了你的情。當初尹長風估計也是這般盤算的,想替迎華去了心結,輕輕鬆鬆和他在一起。”
百里尋清拿掉扇子,坐了起來,盯著秦芸兒,忽地笑了,笑容裡滿是苦澀。
“原來這次又是我自欺欺人,你們在一旁早就看得清楚,迎華對我其實只是不忍心。”
“……”
“你倒是煞費苦心啊!”
“你和迎華沒有上代恩怨,卻只有我爹與你兩家都有仇恨。你會去尋百里天明和我爹報仇嗎?”
輕搖著扇子,他合上雙目。童管事是他的爹,百里天明又何嘗不是。生親?養親?百里天明多年來一直把他當做親子對待,雖說是嚴父,甚少在家中與他母子相聚,但是那麼多年他二人都未作他想,忽然間要當作敵人嗎?
“我好累,不想想這個問題。我要等我娘好一些,依她的意願。”
秦芸兒在唇上咬出一排牙印:“我爹……再不好,終是我爹,他欠你們的如果能由我還,那我什麼都願意做,舍了這條命都是行的。”
“那……你過來。”百里尋清伏在秦芸兒耳邊說了幾句話,秦芸兒臉色大變,望向他。
“你真要如此?”
“嗯!我不要憐憫,不要她為了理不清的恩怨與我在一起。”
他只希望她真心的開心。
~~~
紫棋躍過牆,前方拐角處有一截粉色衣襬轉瞬即逝,待她縱過去,卻左右都看不到人影。她也不管許多,只知道不能什麼都不做,選了個方向不甘地追了下去。
雲遮擋了月,風自耳畔呼嘯而過,似帶著薄怒地低吼,暮春時節竟然還有幾分寒意。
尹長風是自南部返回來的,他甩開秦宏昭便奔了暨安,本想會在那裡找到紫棋他們,卻不料大大小小的客棧打聽遍了也沒有如此幾個人。想來是帶著百里夫人行路不能太急,路上耽擱的久了些,落在了他的後面,便耐心的等了幾日。
在這幾日中,他閒暇無事四處溜達,在一鋪面尋到塊上好的紫檀木,大小正可以做一具琴。當日他在桐蔭城做的那具被雲宇亭故意置放到院中,那幾日正好他出門,連下了幾天的雨,琴被雨水泡壞,再也不能用。於是他便專心將那塊紫檀木剖製成琴,並上了弦。
如此過了五日,還是不見紫棋他們來到。算算日子,不應該如此,他有些心焦,只好又啟程往清安返。返回來找到客棧,恰好撞見紫棋與百里尋清二人擁吻於一處。
他有些抑鬱苦悶,紫棋對百里尋清存了份濃到化不開的醇厚情感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如今他只道自己離開數日,二人舊日情誼重新拾回,紫棋已經下定決心與百里尋清在一處。只覺心冷如灰,便轉身離開。
可行了數里,在一處寂靜樹林中出聲長嘯兩聲,胸中鬱結稍減,便又有幾分不甘心。為紫棋找了許多開脫的理由。想想自己怎麼也要當面得到她的答覆,斷不能與她因為誤會分開,便又折了回來。
庭院中,他周身籠著清輝,背脊挺直地立於紫藤樹下,緊扣樹身的手指已完全失了血色。
寂寂長夜,風亦漸漸偃旗息鼓,時間越久一分,他的身上,心中便更涼一分。而對面窗中卻是歡愉不減,那壓抑不住的輕吟和躁亂的喘息撕扯著他的心。
她的一顰一笑本在他心中雋永深刻,可此刻卻覺分外陌生,他想象不出那是她會發出的聲音,直覺像是另一個人。原來每個人都會如此多面,他還是瞭解她太少。與百里尋清相比,他果然還是與她相知過淺。
他從背後摸出幾樣東西。
一個畫軸,那裡面畫著兩個紫棋,一個男裝一個女裝,當初雲宇亭隨口亂說是一對情侶。如今看一個墨袍高束頭髮,一個白裙烏髮如雲,含糊些面貌恰是當下的百里尋清和紫棋。他答應要為紫棋繪她的畫像,這便送給她。他取出匕首將這軸畫釘在樹幹上。
另外,還有那具新做成的琴,他本來想著為她完完整整彈一曲鳳求凰,可每次總有人打攪,每次都是未到一半便不得已停下。如今看來竟似讖語,預示著他二人的情路,**折折終不能修成正果。他運力指上,輕輕一捻,所有琴絃無聲而斷。他將那上好紫檀所作之琴,隨手丟於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