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德和武炎彬坐在駕駛室裡,只敢用餘光瞥著下面的日本兵。下面的日本兵也都在抬頭望駕駛室裡瞅。
縱使是徐向德,也是緊張得半死。他現在慶幸這酷寒的天氣。正因為外面這麼冷,駕駛室的側玻璃上才會凝成一層霧氣。之前他們還嫌這霧氣討厭來著,影響看後視鏡,還不斷用手套擦拭。而現在,他們恨不得讓這層霧氣好好的凝結,最好在外面生出冰花來,把玻璃變成毛玻璃才好。
不過,側玻璃上現在這斑斑薄薄的效果可能恰到好處。下面的日本兵只能勉強看到裡面的人是穿軍裝的,戴著大簷帽,是軍官。這對那些日本兵來說,“是軍官”已經夠了。日軍是全世界上下等級最森嚴的軍隊,縱使有士兵覺得車型不對,小旗子不對,但身為一個士兵,也是絕不敢把長官的車攔下來問一番的。
更何況,這輛軍車這麼大大咧咧地在行軍佇列中開,也使得兩邊的日本兵誰也沒往“明國”上想。
徐向德看前邊的輜重馬車走得那麼慢,覺得這不是辦法。一來時間緊迫,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莊河,二來自己著一輛汽車,就這麼被前邊的馬車堵在後邊,什麼表示也沒有,時間長了也會讓人生疑的。
前方最後一輛馬車上的日本兵,也在頻頻回頭看這輛軍車,顯得有些不安。
徐向德下定決心,按了一下喇叭。。。
武炎彬嚇了一跳:
“徐哥,你……”
徐向德又按了兩下喇叭,顯示出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然後小聲問道:
“你會說日語嗎?”
“不會啊。”
“媽的,連我還不如。我還會說好幾句呢。”
“哦,幾句的話,徐哥,我也會。”
“那好,‘快點’怎麼說?”
武炎彬想了一下,說道:
“好象是‘哈亞庫’。”
“確定?”
“確定……吧。”
“***,”徐向德罵道,“別帶‘吧’,你最好確定。不然我們就確定交代在這兒了。”
說著,他把頭上的大簷帽摘掉,搖開車窗,伸出半個腦袋,一邊按喇叭一邊大喊道:
“哈亞庫!哈亞庫!”
這招果然慣用,前邊輜重車上的日本兵連忙回身,誠惶誠恐地低頭行禮,大聲說了幾句什麼,應該是在道歉,外加解釋。
徐向德心中有數了,冒險把胳膊也伸了出去,對著路邊的日本步兵們揮著胳膊,命令道:
“喂,哈亞庫!哈亞庫!”
在路旁行軍的日本兵們不敢有怨言,馬上都避讓開來,給汽車讓出了一條勉強透過的道路。
“喲西!”
徐向德把腦袋縮排來,搖上玻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慢慢轉動方向盤,加大了些油門,讓軍車越過路中央的輜重馬車隊,以更快的度前進了。
一邊開車,他還一邊按著喇叭,催促著前方的日本步兵讓出路來。而前邊的步兵佇列也真的都不斷讓路,最多抱怨幾句,沒有一個人敢把這輛陌生型號、插著陌生旗子的陌生軍車攔下來,盤問一番。
武炎彬也很慶幸,天上下那麼大的雪,車前面的小旗子都讓冰雪半裹住了,一般日本兵都看不出這是什麼旗,不敢確定這是哪個單位的。要是大晴天、再有點風,兩面大明小國旗迎風招展,那他們早就被攔下來了。
……
就這麼開過了幾十輛輜重馬車。隔了一段距離沒有車了,只有兩邊的行軍佇列。徐向德心中鬆了些,把汽車開上路中央,加快行駛。
但是隻開了幾公里,遠遠的現,前方路中央又有車輛了。
這次是汽車,而且還不光是車,車後面還拖著炮。那些炮都不大,只有半人高,裹著炮衣,也看不出口徑和型號。
“炮兵部隊。”徐向德說道,“這應該是一個大單位,光輜重佇列就已經十來公里了。現在又有炮兵。這可能是一個師。日軍叫師團。要真是一個師團,那佇列長著呢,幾十公里都弄不好。”
武炎彬猜測著:
“日軍大概是在往遼南進軍?”
徐向德點點頭:
“有可能。弄不好莊河那裡已經成前線了。小武,我在這裡停車,你趕緊到後邊去把電臺拿過來,我們和艦隊聯絡一下。搞不好莊河不能去了。”
“在這兒停車?”武炎彬嚇了一跳,向後看看,“前後都是日本兵,我們身上穿的可是大明軍服,一下車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