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天色已經比較暗了,岫巖縣路口的日本哨兵不是憲兵,而就是普通士兵,可能還是兩個新兵蛋子。這兩個新兵蛋子就這麼看著這輛軍卡開過去了。這反而算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命。
剛過了岫巖縣沒開上一公里,兩人就現路上有部隊走過的痕跡。深深的積雪已經被劃出了兩道溝,看得出來是很多人排著隊,趟著雪過去的。中間還有更寬的雪溝,在“溝底”能看到碾得很深的輪胎印。這應該是佇列中的車輛,或者是火炮。
而且,前邊隱約傳來馬屁嘶叫的聲音。
“遭了,”武炎彬緊張道,“前邊有日軍大部隊!”
徐向德咬著牙說道:
“不錯。”
“怎麼辦?徐哥,我們返回去吧!”
徐向德從後視鏡裡看到,身後路口的那個檢查哨上,那兩個哨兵還在看著他們。他沉聲道:
“不行,再回去非暴露不可!我知道了,剛才也沒檢查我們就讓過去了,是那兩個兵把我們也當成了佇列裡的一部分≈在我們突然拐回去,他們非生疑不可!”
“那我們幹掉他們!”
“不行,前邊的隊伍剛過去,連馬叫聲都還聽得到,我們開槍他們怎麼會聽不到?那才真是跑不掉了哩!”
武炎彬急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下來,小聲道:
“徐哥,那到底怎麼辦?”
徐向德盯著前方白茫茫的紛飛雪幕,舔舔嘴唇道:
“闖一闖,就這麼大大方方開過去。”
“啊?!”
“賭運氣了……越是大部隊,越沒有人多管閒事。我們放自然一些,裝得像日本人一些。”
“啊?!”
……
果然,只開了幾十米,包茫茫的雪幕中就隱約出現了走在最後的日本兵。徐向德和武炎彬對視一眼,都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儘量放自然。徐向德把得穩穩的方向盤,油門也踩得度適中,大模大樣地開進了日軍的行軍佇列。
兩旁的日本兵都穿的厚厚的軍大衣,揹著行囊和刺刀步槍,卡車駛過的時候也就是抬頭看一眼,接著仍是低著頭,迎著大雪艱辛地行軍。兩人在駕駛室裡,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們知道自己這輛車的車型、車頭插的小旗子,都和日軍的不一樣。要是萬一有哪個兵看出破綻來,那就完了。
在路中間開了一會兒,前邊出現了一隊馬車。那是輜重車,車上高高的蒙著帆布,大概運的是一些後勤補給。這隊馬車也不知有多少輛,反正紛飛大雪中只能看到最後幾輛。路並不寬,路中央的馬車隊又走得很慢,和步兵一個度,卡車被堵在了後邊。
這時候,二人的軍車才引起兩邊日本兵們的注意。那些日本兵們都好奇地望著身邊緩緩開動的大卡車,好些人都注意到了這輛軍車前頭的黃色小旗子,開始議論起來。他們都看出這不是平時軍車上的小太陽旗,卻又不知道這是什麼旗子,代表什麼單位。
徐向德和武炎彬坐在駕駛室裡,只敢用餘光瞥著下面的日本兵÷面的日本兵也都在抬頭望駕駛室裡瞅。
縱使是徐向德,也是緊張得半死。他現在慶幸這酷寒的天氣。正因為外面這麼冷,駕駛室的側玻璃上才會凝成一層霧氣。之前他們還嫌這霧氣討厭來著,影響看後視鏡,還不斷用手套擦拭▲現在,他們恨不得讓這層霧氣好好的凝結,最好在外面生出冰花來,把玻璃變成毛玻璃才好。
不過,側玻璃上現在這斑斑薄薄的效果可能恰到好處÷面的日本兵只能勉強看到裡面的人是穿軍裝的,戴著大簷帽,是軍官。這對那些日本兵來說,“是軍官”已經夠了。日軍是全世界上下等級最森嚴的軍隊,縱使有士兵覺得車型不對,小旗子不對,但身為一個士兵,也是絕不敢把長官的車攔下來問一番的。
更何況,這輛軍車這麼大大咧咧地在行軍佇列中開,也使得兩邊的日本兵誰也沒往“明國”上想。
徐向德看前邊的輜重馬車走得那麼慢,覺得這不是辦法。一來時間緊迫,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莊河,二來自己著一輛汽車,就這麼被前邊的馬車堵在後邊,什麼表示也沒有,時間長了也會讓人生疑的。
前方最後一輛馬車上的日本兵,也在頻頻回頭看這輛軍車,顯得有些不安。
徐向德下定決心,按了一下喇叭
武炎彬嚇了一跳:
“徐哥,你……”
徐向德又按了兩下喇叭,顯示出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然後小聲問道:
“你會說日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