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粘杆處軍官,他們的證件上的身份都是旗人。
向小強滿姓佟加,叫德昌,漢名就叫佟德昌,鑲黃旗,北京粘杆處總署上尉軍銜,還有爵位,三等輕車都尉。
肚子疼滿姓馬佳,叫福海,漢名叫馬福海,鑲黃旗,北京總署中尉軍銜。
肚子疼說道:
“佟大人,這不奇怪,我大清……”
說著,他偷看著向小強對這句“我大清”的反應。
向小強微微一笑,沒有異議≈在已經進入清朝腹地,而且是城裡,必須在語言習慣上改掉破綻。不然的話,細節就能要命。
肚子疼見他這麼有悟性,也一笑,繼續道:
“佟大人,我大清官兵是在各處要道設立關卡,稽查南逃的百姓,但也不是到處都那麼嚴。真正嚴查的地方,是那種出城後的必經之路,像我們夜裡過的橋就是的。再說從那兒過的,一般都是出遠門的,身上還有盤纏,也容易敲到竹槓。至於城門口,每天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了,查不過來,要是挨個查的話,城門早就堵了。再說這是城裡,保不齊哪個看著不起眼的人就有背景,七通八通就能通上天。他們這種大頭兵也省得惹事了。”
向小強點點頭,邊騎車邊觀察這現在的徐州城。這可是他的故鄉啊。
唉,看起來真不怎麼樣,到處都灰濛濛的,比城外規整點,道路也比較窄,最多才開兩輛汽車∝油路面,不想城外的土路。但柏油路也是坑坑窪窪的,有些大坑裡還有積水,結著薄冰。
兩側主要都是低矮的建築,一兩層,大部分是青磚的老式房子,偶爾還有水泥的西式樓房。
……
這裡沒有南京街頭那種欣欣向榮的景象,沒有電車,沒有豪華老爺車,連黃包車也不多。沒有百貨商場,甚至沒有大廣告牌子。
街頭行人幾乎都是灰色、黑色的大棉襖,抄著手弓著腰,慢慢地走。南京街頭,乞丐差不多就穿成這樣了。但在這裡,穿這樣的都是普通市民。
偶爾有一輛黃包車跑過,上面坐著的人,穿的不是綾羅綢緞、狐腋貂裘,就是西裝革履、戎裝佩劍。總之都是鮮衣怒馬之輩。
……
窄窄的馬路上,半天才有一輛小汽車駛過,捲起一陣塵土,踏板上還站著兩個背槍的兵。
看到的除了極少的達官貴人,就是廣泛的貧民。沒有南京街頭那種大量的中產階層市民。
時不時還有一輛騾車“呱噠呱噠”跑過,拉著滿當當的煤,煤黑子縮在黑乎乎的大棉襖裡,揮動鞭子“得兒駕”地趕著,灑下一路煤渣和牲口糞蛋。
汙水。塵土。垃圾。灰色,一切都是灰色。
……
戶部山,是徐州城內南部的一個小山丘,當年項羽定都彭城,曾在山頂建閱兵用的“戲馬臺”,而成為徐州的第一勝蹟。24年,徐州戶部分司署為避水患遷往戶部山。戶部山因靠近城池,有錢有勢的官宦之家和富賈豪門紛至沓來,成為了富戶們爭相趨居之地,久之,在戶部山居住便成了富貴和身份地位的象徵,所以有“窮北關,富南關,有錢人住戶部山”之說。徐州的戶部山和戲馬臺,就相當於南京的十里秦淮和夫子廟了。
到了戶部山這一帶,才看到了些繁華的景象,頗林立了一些酒樓茶館。路邊停的小汽車也多了些。
他們要找的這家酒樓,就在戶部山的前街,叫“天雲樓”,雖然叫“樓”,但只有兩層,不算很大,在這條街林立的酒樓茶館中間,不算很醒目。
館子不大,幌子不小。門口掛了四個幌子:包辦宴席、南北大菜、隨意便餐、穎小賣。
兩人門口停好車子,摘掉墨鏡,對門口蹲著剝大蒜的小夥計一指,吩咐道:
“不鎖了,給看著點啊。”
小夥計一看他們的樣子,連忙應道:
“您放心先生,保證丟不了!”
進門大堂夥計樂呵呵迎上來,手巾一搭,往裡讓人:
“呵呵,二位,吃炒菜還是包席?怎麼著,樓上雅間?”
向小強大咧咧一笑,用家鄉話答道:
“弄個雅間,俺弟兄兩個喝兩盅。”
他然後往櫃檯後一努嘴:
“那是你們老闆吧?”
“沒錯,就是!”
“老闆貴姓?”
“呵呵,俺老闆姓孫!”
“哦,呵呵……”
向小強點著頭,又看了那個孫老闆一眼,確定沒錯,就跟夥計上樓上雅間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