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所有在地頭勞作與休息的人,呼啦啦都上來圍觀。蘇簡穿了女裝出來的,反正也改不了,乾脆大大方方讓人圍觀,將眾人的注意力從“文公子”身上引開。只聽一名鄉民對蘇越說:“侯爺,早聽說您閨女大名了,您閨女是個大官吧!”
另一位年長的鄉民抹了一把汗,說:“老竇,瞧你這話說的,侯爺一家都是做官的!”
“切,人家京中世家,一家做官沒啥了不起的,你看看蘇侯爺,家裡連閨女都做官,以前還帶兵打仗呢!嘖嘖嘖!”
“是是,侯爺的家教真了不得,難得侯爺這麼關心咱們種的這晚稻!”
“晚稻?”蘇簡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詞兒,不禁驚訝地問出聲。
“是呀,咱這田,今年種了第二茬稻穀了,都是侯爺一早搗騰來的種子,特地挑了咱們村的這片地試種的。”回答的是那名被叫做“老竇”的鄉民,蘇簡瞟了一眼蘇越,見老爹面上一片得色,簡直高興得像個小孩。
“別站這毒日頭底下,這邊還有兩位小公子呢!來,侯爺,蘇大姑娘,來喝點水。”大娘極其盡職地招呼著。
文衍手中也被塞了一碗水,他出來這麼久,也覺得有點渴,可是看著手中那個粗陶都算不上的“茶碗”,碗連個釉面都沒有,還有碗裡不知道是什麼“茶”,文衍突然覺得有點難以下嚥。他轉轉頭,見蘇越父女兩個,與眾鄉民談笑風生地就將“茶”喝了下去,於是就著手中的碗,喝了一口,又苦又澀。可是文衍總算還記得禮貌,沒當場給“噴”出來,一口嚥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喉嚨裡就隱隱泛出些甘甜來。
“父親,這真是第二季水稻?種成功了?”蘇簡聽在耳中,突然也覺得興奮起來,激動地問。
小皇帝在旁聽著,不知道什麼叫做“第二季”,臉上就露出迷茫之色,蘇簡趕緊給他解釋,“那這麼說,一樣的田地,平白就可以增產不少?”小皇帝不算笨,馬上就反應過來了。蘇越在旁一臉嚴肅地點點頭,說:“只是鄉民要多辛苦兩個月之多,隔兩年如果肥力不夠了,田地還得輪歇才行。”
小皇帝看著這些鄉民們,放下茶碗就奔回田地中去繼續勞作了,而他卻舒舒服服地站在樹蔭之下。接著他看著自己身上的這一身錦袍,再看看蘇越身上的布衣,他突然覺得心裡隱隱有點不是滋味,曾聽臣子說起“身處廟堂之高”,他日日所在的這廟堂之於這鄉村原野,似乎太高太遠了一些。而這種感覺體會,卻是文衍從未有過的。
蘇筇卻也不多想,拉著蘇越的衣袖道:“父親,要阿筇幫什麼忙不?”
蘇越一笑,指著遠處幾個守在田邊的人說:“阿筇去看看那些叔伯們是怎生丈量土地的。待會兒晚稻都收下來,脫完粒之後就要稱重。鄉民伯伯們忙了這麼久,總得告訴他們個準數——每畝能產多少。”
“好嘞”蘇筇應得極乾脆,這個本來他就擅長。眼看著蘇筇像只歡快的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去了那田埂的另一頭,文衍覺得似乎雙腳不聽使喚,也跟了上去。只聽幾名年長的鄉農說得起勁,“這地塊可也不規整了,早曉得蘇侯要算畝產,咱們村應該把村口那幾塊方方正正的田都起出來給蘇侯試種才是。這塊地豁了一塊,又是五條邊的,回頭算不出準數怎麼辦!”
結果蘇筇一聽,立刻嚷嚷道:“沒關係,沒關係,各位叔叔伯伯只管把這田的各邊都量了,告訴我。我來算,我會算!”
有一名鄉農,明顯不信,說:“小娃子,你真的能算?這塊地從俺爺爺輩開始,就沒算清楚過到底多少畝,都說田契上的數也不準呢!”旁邊一人就推他:“老哥哥,快數吧!人家是蘇侯家裡的,蘇侯什麼能耐,能跟你爺爺比麼?”蘇筇就在他們身後笑著說:“兩位伯伯,每條邊請各自數兩遍,將每次的步數都告訴我。”
文衍跟在蘇筇身後,詫異問道:“步數?他們不是去丈量田畝麼?”蘇筇“啊”了一聲,道:“文哥哥你看,伯伯們都在數步數了。”文衍這才恍然,“難怪你要他們多數一遍!”百步為畝,百姓們丈量土地,也就靠數步數。雖然成年男子步長接近,可是也很難保證每步都絕對一致。多量幾次,取平均數,是減少人為誤差的辦法。不一會兒,幾人就忙忙地趕回來,將數字報給蘇筠,又遵照他的要求,重新去數了。
文衍站在蘇筇身後,看他用一枝樹枝在泥地上划著,將剛才的數字都記下來,接著畫了一個五邊形,在有豁口的地方畫了一個小角。用不了多久,鄉民將各處所量的的步數都報了來,蘇筇將最終的數字都寫在五邊形的邊上,心算了一會兒,就拍著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