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數年之中,既盈且覆,或死或徙,無一存者”。(《清江集·橫塘農詩序》)
明憲宗成化年間會試廷試皆第一的蘇州人吳寬,入宮後侍奉太子講讀。太子即位即明孝宗,這位皇帝的老師入東閣,專典誥敕,後官至禮部尚書。久處廟堂之上的他,從時間上講距朱元璋已近八九十年,儘管時過境遷,但當日朱元璋移徙富戶的影響卻依然顯著。他說:“皇明受命,政令一新,富民豪族,劊�鞔� 保ā掇宋碳也丶�つ�κ考�罰��災濾�募藝���罩莩嵌�霸饈藍喙剩�諡�淚閼嘰�。�穆洳豢刪印保ā掇宋碳也丶�は瓤擠餿辶擲珊擦衷盒拮���怪盡罰��昂槲渲�潰�縟碩啾悔蒯悖�蛩烙諦蹋�誒鉲�鍘薄#ā掇宋碳也丶�は仁朗侶浴罰�
和吳寬同時代、別號夢蘇道人的蘇州人王錡,在他的《寓圃雜記》裡也寫道,蘇州這座素稱繁華的江南名城,在戰禍之餘,再加上大戶的遷徙和遠戍,已是“邑里蕭然”,幾十年後尚不能恢復昔日舊觀。
比照上面這些明人筆記裡記述的“殺富”之後果,再回過頭來看看沈萬三,我們會發覺,這個沈某人僅不過是個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而已。小農思想影響下的朱元璋經濟政策的肅殺之處,在這些沉在水下的冰山山體中,才真正體現出它的可怕影響來。
富庶的江南、富庶的蘇州情況尚且如此,那大明統治下的其他地方則可想而知了。由此,我們回過頭再次看一看沈萬三的發跡及其下場,看一看這對中國社會後來的深層次的影響,或許,你會多凝視這個踽踽而去的背影一眼。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一五九
(七)
沈氏發配之際,夕陽下襯托著那個悲涼的背影。慘淡的氣氛中,升騰起的或許是一種文化的凝重。
越是看不清楚,倒越想看清楚。抱著想看清他的臉的目的,我曾試圖走近沈萬三。
1997年,《鉅商沈萬三》在沈廳召開首發式時,其時被鎮上旅遊公司任命為“廳長”的一位女同志告訴我,在大明時被剿殺了兩次的沈家,如今在周莊已沒有了後裔。這些後裔現已改姓,據說散居在上海南匯一帶。
聲名遠播的沈廳也並非沈氏舊時物,而是其後裔在清代時留給今人的一筆旅遊資源。這筆無價的遺產,使得今天的人們可以連綿不斷地吃著這個“死人”!
沈萬三那些財產早已如過眼雲煙,雲散水流。惟一使人們還能說起他的就是那座南京的明城牆了。
冷兵器時代,這座城牆可說是固若金湯。
南京的城牆至今儲存完好,儘管1937年日本人攻陷南京時,曾以現代炮火恣意地摧毀過它,至今的中華門城牆上還留著日本人的炮火彈痕。南京慘案六十年後,一些日本團體為了表示歉意,願意和中國方面一起修復南京城牆。
修城牆和造城牆,其代價似不可同日而語。可沈萬三卻以一個私營業主的力量主持築造了南京城牆的一半,其中還包括迄今為止中國最宏大的城門——中華門。該城門原名聚寶門——據說因埋有沈萬三家那隻著名的聚寶盆而得名——1931年改為現名。時至今日,南京人認識到這“國之瑰寶”的城牆能給他們帶來的潛在價值。據1999年2月10日的《揚子晚報》報道,南京的有關部門經長期調研後指出,南京明城牆應儘快申報“世界人類文化遺產”,並說此建議已引起省和南京市的高度重視云云。
朱元璋的“高築牆”顯然是意在“武化”,沈萬三被打了秋風做冤大頭,也僅僅想花錢買個平安。幾百年過去,他們做的這一切倒成了一種文化遺產留了下來,說不準今後還會成為人類的文化遺產。這一切,沈萬三在當初是萬萬不會想到的。他在築造這座城牆時,無意中把自己的名字鐫刻了上去,這使得今天的人們還常常說起他。
沈萬三的背影漸漸淡出了。在他以後,誰也不敢再當出頭的椽子了。於是大明一代,再也沒出什麼縱橫捭闔的大商人。
然而,與此形成極大反差的是,此後的數百年間,在西方各國,一大批鉅商大賈卻在發軔冒尖,從而為幾百年後的今天那一個個實力雄厚的跨國集團積累了最初的原始資本。
沈萬三當初的那二十億兩銀子,灰飛煙滅,說不準有些已充成了給西洋人、東洋人的一次次賠款的白銀。時至今日,在全球的跨國集團排名中,排在前面的沒有一個是我們的。
(八)
《元史演義》裡,沈萬三被稱為“財神爺”。
對於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神,世俗社會對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