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裡馬奔跑的速度不快,我雖然覺得難受,但勉強還能忍耐,現在卻是一身冷汗,顛簸之下,只覺得肚子裡的疼痛漸漸密集,下墜的感覺愈加明顯。
我悄悄空出手撫上肚子,竟像是摸在石頭上一般,肚皮上麻木,裡面則硬邦邦的,按下去也沒有反應。
我心下大驚,知道恐怕不妙。
廉一似是察覺,緊了緊手臂,在我耳邊問道:“怎麼?”
我怕他擔心,連忙搖頭:“沒事。”
又奔出三四十里,廉一突然使勁一拉韁繩,身下黑馬來不及減緩速度,前蹄被騰空蹬了幾下後,停止在一塊大石後面,其餘的人也都紛紛跟著停了下來。
廉一揚起手上長槍,眾人立即安靜的翻身下馬,等待他下一步的命令。
我腳一沾地,腹痛立即傾襲而來,趕緊捧住肚子,深吸一口氣咬牙忍耐下去。這時候任何的意外情況都可能拖累大家,我就算不珍惜自己,卻不能不在意廉一和商季。
廉一此刻正全神貫注的觀察周圍情況,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眼睛和耳朵上,對我的異樣並沒有察覺。
過了片刻,才沈著指揮道:“老三,你帶五人十馬右側突襲擾亂視線,老五你帶五人外側掩護,試探看看到底有多少埋伏,其餘兩人一騎跟著我,等我命令一起行動。”
幾人得了命令立即行動起來,開始在林子周圍找了不少大小的石塊用粗麻網袋裝起來掛在馬尾上,準備用來擾亂敵人視聽。
廉一看了看我,拿出件士兵的衣服:“哥,換上這個吧。”
我點點頭,脫了身上過分顯眼的明黃。
雖然天色已晚,但我身上的顏色還是太過容易辨認,這樣穿著簡直就是活箭靶。
廉一將我換下的衣服拿在手裡,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雙手突然被制住,有人從我身後拿著布巾捂住了我的嘴。
我大驚之下本能的掙扎,不知道廉一這是要做什麼,心裡陡然升起一陣強烈的恐懼,全然忘記了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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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王上,你真彆扭……
王:你懂什麼?這叫望弟成龍!
俺:(+﹏+)~
盜!盜!盜!…94
我大驚之下本能的掙扎,不知道廉一這是要做什麼,心裡陡然升起一陣強烈的恐懼,全然忘記了腹痛。
“哥……”廉一見我掙扎得厲害連忙上前摟住我的肩膀,小聲在我耳邊道:“哥你別怕,我不是要傷害你,哥……”
他拍了拍我的後背,點了我的啞穴,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有再說,只轉身走向了商季。
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將我換下的衣服遞到商季的面前:“穿上。”
原來他留下商季的目的,僅僅是在這種時刻頂替我去引開敵人而已。
商季對這突然的變故一時茫然,過了一會兒才終於想明白廉一的意思,一雙眼瞪得銅鈴一般,那悽悲絕望的目光即使是在昏暗的傍晚也足夠讓我看得清清楚楚,撕心裂肺。
“穿上!”廉一提起長槍,將槍頭抵在商季喉嚨上。
聽見那聲音,商季明顯顫抖了一下,眼底一晃的淚光瞬間乾涸,整個人僵在那裡好像連呼吸都沒有了,那年輕的朝氣在頃刻間灰飛煙滅,只剩死灰一般,絕望傷痛到極點軀殼。
我心裡大痛,使勁全身力氣卻掙不脫身邊的桎梏,只能眼睜睜看著商季木然的接過衣服。
他愛了那麼久的、偶像般的人,現在,此刻,讓他去死,為了自己愛的人。
再沒有什麼,比這自私更讓人傷痛了。
躲避或是拒絕,無非是在心上劃開一道傷痕,現在的廉一卻是生生挖了他的心再碾碎。
商季閉上了眼。
悲痛、絕望剎那間從他臉上消散,再掙開眼時竟然已是波瀾不驚。
他推開廉一的槍頭,抖了抖衣服,直接套在身上,而後抬頭微笑著輕聲道:“你開心就好……”
我使勁搖頭,伸腳向前不停的踢動。
商季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走了……”
我如墮冰窟,那一刻身上半點熱氣也無,心裡不住嘶喊,嘴上卻只能發出“赫赫”的喘息聲。
看著商季上馬,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衝進昏暗的前方,我一陣眩暈,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廉一懷裡,卻無論如何也閉不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