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推向無望結局。
隨著韋墨焰在那人的指責下停住腳步,一直跟在其後的姑蘇相公終忍不住開口:“閣下可是月老前輩族人?”
“是。”那人回答得極為乾脆,絲毫沒有隱瞞之意。
月老。此名一出立時引起了眾人驚詫神色,天下誰人不識知天命、御鬼神的神秘隱士月老,又有哪人不知紅弦正是月老的唯一弟子?若不是因為懷揣著師父所遺玄機之秘,紅弦也不會招惹如此之多的謀算暗害,對誰都抱著隔閡猜忌,說到底,竟是這身份害了她。
得到肯定回答的妖嬈男子淡淡慨嘆:“昔年先人曾與月老前輩有過數面之緣,其碧目淺發雅然風姿在下自幼耳聞,今日雖不是見了月老前輩本人,能親目精絕國僅餘血統風華,實乃三生幸事。”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想來應為姑蘇相公了。”異族男子越過韋墨焰看向說話的人,“當初伊圖從未曾向前代姑蘇相公提起精絕之事,無所不知一問千金,果然名不虛傳。”
一個是掌管著歷代最真史書的撰寫者,一個傳承了曾掀起中州武林巨大風波者和歷代精絕祭司的記憶,身份不同,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兩個人。
其他人對精絕古國不過是一知半解,姑蘇相公自然不比常人,對之瞭解甚是廣泛深入,想到先時陪著韋墨焰往漠北尋找夏傾鸞數日無果,再結合眼前精絕祭司對她的熟稔,所有疑惑迎刃而解。
清脆笑聲滿是自嘲:“是我愚鈍了,竟沒想到漠北尚有地方可藏著紅弦堂主許久,白白在大漠中心枉費諸多時日。”
玄色身影猛然一頓。
漠北,他的還記得如何懷抱著無限期許前往蒼茫瀚海,又是如何絕望而歸的。難道那段時間夏傾鸞就是與這人在一起,在他遍尋不到的角落度過了整整一年光陰?
沒有任何言語,亦沒有半點預兆,邵晉侯平伸長劍對準不速之客胸口。
不需閣主開口吩咐,驚才絕豔的被仰望者是何心思,身為最忠誠部下會在第一時間作為其臂膀揮劍對敵。
“你和傾鸞,是什麼關係?”
“彌夜,精絕祭司,月老伊圖所選繼任者。”並不畏懼冷漠男子的森寒目光,彌夜抬起頭,碧色雙眸似是沉在回憶之中,“過去一年裡,丫頭一直和我在一起。”
倒提口涼氣,姑蘇相公望向從不在意殺伐的破月閣閣主。彌夜這般說法無疑是在激怒他,要知道凡是接近紅弦的男人都沒有好下場,更何況是將她藏起來放在身邊,讓幾欲發狂的人中之龍苦苦尋覓而無果的陌生男人?
若能與這人長談數日去解讀湮滅千年的古國神秘面紗,那簡直是入了仙境般,但依著韋墨焰的脾氣,只怕自己是沒這機會了。
不殺彌夜,他怎能咽得下怒火?
然而事情並未如姑蘇相公所想那般糟糕,殺氣甫一蔓延便被壓下收回,沉默片刻,韋墨焰猶疑問道:“那些時間裡,她……過得可好?”
碧色雙眼微微閉上,悵然吐息:“還好,還好你沒有猜疑她怪她,否則,我連半個字都不會告訴你。”
“她不信我,我不信她,能怪得了誰?”意料之外,冷俊雅逸的面容上泛起一絲苦笑,眼中不見了該有的冷傲銳利,“她已經不會再醒來,去追究誰對誰錯沒有任何意義。我只想知道,我不在身邊時她過得可好——直到最後,我都沒能給她許諾的任何。”
失去後才想到追悔未免莫及,可他還是想要了解夏傾鸞走過的每一寸時光,她的一切,都想珍藏在心底亙古不枯。
寂寥餘生,也只有這些記憶能讓他記住,自己曾經真實地活著。
愛過,恨過。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第三十七章 半世蹉跎誓言老
漫長而乏味的生命中那短暫光彩重又湧來,不忍停下,不忍放下。
儘管只是一人徒歡。
“芙沫教主已經不在了?”彌夜離開人群走向聖壇邊的明砂。伊圖的記憶中火神教教主應該是芙沫,不知道近二十年間發生了什麼,眼前強大卻祥和的男子與火神教教主形象相去甚遠,不由疑惑。
“芙沫……”就快要忘記的名字被再次提起,明砂面上閃過一絲恍惚,笑得頗有些失落,“死了。我殺了他。”
目光掃過明砂勉力維持的幽藍火焰以及其中近乎透明的少女,彌夜似是猜到些什麼,然非我之事莫論善惡,便僅垂下眼:“那麼,身為教主的你應該也會築‘夢火’才對。”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