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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忽又想起腕間的赤鸞,和他腕間黑色鳳凰。

浮雲總遮望眼,回想起東胡蒼茫中他第一次開口相邀共度此生時,她只當那是圖謀不軌的玩笑,然而所說的每句話至今仍能字字清晰憶起,仿若昨日。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兩個人的命運之軌便已交錯了吧。

夜深了,窗外風聲簌簌,了無人語,世間又陷入沉睡。

一襲黑影閃過,夏傾鸞驀地握緊赤情,即便沒有感受到任何殺氣,她依舊可以肯定外面有人。

多事之秋,總難平靜的。

熄了燈迅速拉開房門,只見粗布衣角拖過地面直往樓下而去。利落伸手絕對不是閣中子弟,夏傾鸞不禁湧起心慌預感,掌心,竟隱隱溢位冷汗。

那道身影總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直到二層議事堂方才止步,靜靜立在黑暗之中。

夜間極為清晰的素白衣袂也隨之停下,深深吸氣,竭力保持平靜:“無涯前輩深夜召喚,可是有什麼話說?”

“要說什麼你很清楚。”略顯沙啞的聲音底氣十足,全不像是已過花甲的老人。轉過身,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議事堂內的幾扇雕花木窗盡數大開,明亮月色一瀉而入。如此掌風內力,她便是修習上一生也不可及其十之八九。

藉著月光看得清晰的面上長鬚輕動,目光冰冷:“韋家與百越雲家世代交好,焰兒和阿月乃是指腹為婚,即便如今兩家都沒落了,這姻緣卻是不可更改的。雲家家主夫婦都是良善之人,只這一個女兒得以倖存偏又落在煙花之地飽受苦難,在雲家的墳前我答應過定會好生待這丫頭,與焰兒的婚約,也是我親口許下的。”

這些她都知道,當初正是因為韋墨焰與紫袖之間早有結髮之約,所以她才屢次拒絕他的示好,甚至逼著他與紫袖完婚。現在想來,她的一言一行何其殘忍。

“我知道這對紫袖堂主不公,但若強使他們二人在一起其結果也未必是好事,他的性格,總不懂珍惜身邊的人,反去傷害。”夏傾鸞淡淡開口,陳訴著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心平氣和說通其中道理,那豈不是比再掀波瀾好得多?

能說服無涯老人,這便是她努力要做到的目標。

前兩日盛氣凌人的老者忽地一嘆,滄桑中多了幾絲惆悵。

“阿月的遭遇,你可知道?”

“是指她在……在那種地方的遭遇?”

“小小年紀被逼入風月場,那丫頭自盡的次數幾難勝數,你這種被人護著長大的人又怎會懂得。”

被人護著長大嗎?夏傾鸞垂下手腕,赤情冰冷貼在肌膚之上。

親眼看著家破人亡時,她比韋家遭逢劫難遠走夕落山的韋墨焰還要小,六歲,那時她只有六歲,還是什麼都不懂每天跟在爹爹孃親身後無憂歡笑的年紀。蕭乾叔叔護著她,卻也只能護到分別,之後那些年年歲歲朝朝暮暮,除了與月哥哥的短暫相處外,誰又曾真正保護過她關心過她?是每日酗酒拉著她說著孃親如何如何的師父,還是教她武功讓她落草為寇名震一方的雙天寨大當家梁通?

說什麼淒涼往事,第一次滿身泥汙被人欺負,第一次殺人染上滿身鮮血,第一次流落街市拾人棄食充飢……世態炎涼,人間冷暖,誰又會比她體味的更多?

“我的事,你根本不知道。”眼中隱隱戾氣流淌,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總讓她想要化身紅衣冷血的修羅,抹殺一切。

冷冷一哼,老者並不在乎她的變化:“我是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你與我韋家並無半點干係。我只想告訴你,無論如何阿月才是韋家的人,她等了焰兒這麼多年,一個被豬狗髒了身子的丫頭僅剩這麼一點期望,你若敢從中作梗,我不在乎殺了你讓焰兒恨我一輩子。”

那語氣,活脫脫是另一個韋墨焰,決絕,無情。

“只能遠望,總好過相伴卻被其所傷。”

低眉垂眼間往事如風。

如同她多少次被迫逃離,不是厭他恨他,而是無法承受在他身邊時遭受的無限傷害。如果那是紫袖,只怕傷得會更深。

無涯老人有些意外,眼前明顯臉色不是太好的女子似乎並不排斥阿月,反而是在為她著想,這便是阿月據理力爭替她說話的原因嗎?

這三個孩子,關係似乎並不像他想的那般簡單。

第四十章 寧為金玉不求全

並不漫長卻浸染仇恨的前半生中,夏傾鸞接觸最多的不是親人,而是死人,也因此與人交談親近成了她最難做到的事情之一,面對德高望重的無涯老人,如何收起自己的冷傲淡漠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