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規矩。然而靜坐案前沉默不語的男人只是一頁頁翻著書,仿若不聞。
“沒有其他事情就都下去吧。”淡漠打斷屬下抱怨,韋墨焰倒了杯清酒。
眾人臉上的失望與不解盡收眼底。
被人壓制卻不能還擊,破月閣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有所抱怨也是自然的,韋墨焰心裡何嘗不是如此。
一干人等盡散,白玉素手抽出他手中的書丟於一旁。
“看不下何必翻來翻去。”
“不然如何?商定應對之策,然後再與你爭個沒完?”韋墨焰心裡憋悶,語氣略有些冷硬。
夏傾鸞當然明白所為何事,但她實在不忍見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互相屠戮拼殺,他們中任何一個受傷都會讓她無法接受。可問題是,即便韋墨焰不出手,万俟皓月依舊步步緊逼不肯放鬆。
盯著酒杯的雙眸有些黯然:“你心裡對他有愧,卻不想這於我何其殘忍。”
怎會不想,見他眉頭緊皺她豈能安心?不對万俟皓月出手的約定只有他們二人與紫袖知曉,韋墨焰肩負質疑與不滿卻堅守此約,對他,夏傾鸞同樣帶著愧疚。
是她牽絆著天生王者阻他道路,掌握生殺大權卻不能隨心,這一生她欠下的債太多,至死也償還不清。
“我想和他談談。”思慮許久,她還是覺得自己該出面做些什麼。
乾淨的酒杯忽然摔到地上從中裂開,左右對稱,酒液四濺。
“不必。”半側的身子看不見表情,聲音冷淡異常,“便是不要盟主之位,我也不會再讓你去見他。”
第四十五章 暗結朱胎一場空
神醫未必能治世間所有病症,譬如經年累月的沉痾重恙,千方百計找到戚神醫的結果也不過是多延了幾年壽命而已。
入冬時,紫袖的病已經相當嚴重,連出外行走也要靠人攙扶才行,夏傾鸞幾次提起終於換來不耐煩的應允,雲衣容獲准自由出入破月閣為紫袖診病煎藥。
對夏傾鸞來說,可從她口中探知弟弟程蕭白的近況,免去頻繁書信麻煩;對紫袖來說,可以時時刻刻監看著她,防止她對紅弦或閣主有所圖謀;對雲衣容來說,這是再次接近韋墨焰並伺機挑起他與紅弦矛盾的最後機會,不可浪費。
破月閣只這三個叫得上名字的女人,各懷心事。
紫袖知道雲衣容對韋墨焰傾心,卻想不到她的執念竟會到了近乎可怕的地步,所以自然而然地說出那二人將在自己病情好轉後成親時,並沒有注意到身畔那雙陰毒的眼睛。
厭恨,嫉妒,痛不欲生。
雲衣容明白,再不有所行動一切將成定局。當晚,她毅然開啟了藏於梳妝檯中的精緻玉匣。
月耀安冷,喧囂盡歇,動盪的江山天下在夜色寂靜中沉睡,誰也未曾聽見看見引發曠世之亂的那隻小蟲嚶嚶飛起。
這時日正是靖潤二十一年十二月,蘭陵天寒霜凍,萬物無聲。
“紅弦最重視之人有三,韋墨焰,万俟皓月,程蕭白。前二者自是動不得,可設計的便只剩程蕭白。他是個木頭腦袋沒什麼心計,要算計倒也容易,只不過在他身邊還有個息少淵,有這個障礙在,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半分。”
孤院矮房,燭光搖晃,燃著的燈芯發出滋啦爆響,微小尖銳,妃色裾裙搖曳拖地,嬌小身軀投映在牆壁上,被黯淡油燈拉出細長的影子。
和她見面的依舊是破月閣內那人,與她謀劃,對方自然不會主角親現。
“雲姑娘分析得條理清晰,如此未雨綢繆,可是有何打算?”
“你們若能俘得程蕭白作為要挾,紅弦必定言聽計從,絕無反抗,但前提是要擺脫息少淵。以他的聰明才智加上武功人脈,想要救回程蕭白再容易不過,不想前功盡棄就把重點放在他身上好了。”雲衣容字字平穩,絲毫沒有平日溫婉嬌羞之狀。
這才是真實的她,想要將紅弦除之而後快獨佔那個男人、被世事所逼不得不拋棄良善的狠毒、可憐女子,而不是躲在一無是處的相公懷中偽裝幸福的程家少夫人。
再溫柔貼心,程蕭白帶給她的也只有無盡憎恨與厭惡而已,誰讓他與那個女人如此相像呢?
對方也沒料到她會對新婚丈夫如此絕情,言語中亦帶著嘲諷之色:“無塵公子若是知道心愛的娘子如此待他,想必後半生絕不會眷戀紅塵了。”
“廢話少說,你不是也一樣吃裡扒外為人狼狽麼?大家彼此彼此。”
誰也不想毫無原因當人棋子不見陽光,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