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段時間尚玫總是出現在這間豪華的辦公室裡,他早已經看了個通透。不過上司的脾氣清楚得很,所以他的嘴巴是絕對不會洩漏一個字的。
助手看著倆人在笑,便附和著笑道:“宋總心情很好啊,肯定遇上好事。”
“對啊,我在考慮是不是該結婚了。”
“結婚不錯啊。”助手先生把這句話說出來時,笑容還在臉上,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嗯?”這一聲是尚玫發出來的,她已經進了電梯,眼前是將要合攏的電梯門,聲音還沒傳達出去,就被門合攏的聲音截斷了。
也就沒有聽見宋子午帶著無比調皮的微笑說:“結婚似乎真的不錯啊。”
下屬與老闆就這麼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最終是助手打破了越來越不對頭的氣氛,將手中的檔案遞了出去,開始硬著頭皮與上司談公事。發現上司經過剛才“可怕”的發言之後已經快速恢復到一付公事公辦的冷淡態度時,心中大大鬆了口氣。談論結婚這種事,可不是他能夠談的。
此時尚玫則站在電梯裡,看著逐漸下降的樓層,突然大叫一聲,狠狠一巴掌拍上電梯光滑的金屬牆面——結婚?
不對,這件事怎麼想不對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宋子午都不是那種喜歡結婚的男人!結婚可不是談戀愛,可以隨便談談就了事!他不會是她剛才的那番設想當成求婚了吧?那可就糗大了。
腦中想著這些事情,她昏昏沉沉地返回了辦公室,在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去。發呆被電話鈴聲打斷,接通時她還是一付神遊模樣,機械地對電話講道:“紐約之秋奢侈品部尚玫,您好……”
“楊梅在婦幼醫院不行了,你趕緊來!”
這一句話把她的腦袋立刻打醒了,從座位上一蹦而起,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電梯裡,一出了紐約之秋攔下輛車狂奔去到婦幼。當她看見躺在病床上吃蘋果的楊梅時,條件反射地衝著何欣的額頭狠狠彈了一下:“你說什麼瞎話呢?什麼不行了?”
“我說的是楊梅在醫院,我不行了,你趕緊來。”何欣捂著額頭一邊叫痛,一邊委屈地說,“哪有說楊梅不行了啊。”
她懶得再計較,全身無力地癱坐在楊梅床邊,衝著好友苦笑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不是什麼大事,醫生說最近太累了,最好住一陣子院……”
楊梅的話音未落,王相榮居然從外面進來了,手裡拿著一疊發票紙張,想來是去交錢了。看見尚玫時,他的雙眼亮了一下,本是要說什麼時,卻被楊梅喝了出去。看著他畏畏縮縮的背影,她若有所思地望向好友。
沉默持續了片刻,還是何欣忍受不了,先叫了出來:“尚玫,你的存款還有嗎?”
這話一說出來,她便明白王相榮為什麼一見到她就高興的原因。借錢這種話不是誰都能拉下臉來說的。夾在孩子、朋友與丈夫間的楊梅,除了閉口不言,也實在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錢不用擔心,你安心住院吧。”
丟下這句話,實在受不了病房裡尷尬的氣氛,楊梅與何欣小心翼翼的眼神,尚玫只得提前告辭。當她一步三滑地踩著醫院大理石地面走出去時,回首看向醫院門口永遠擁擠的道路,人來人往的大門,她也唯有苦笑起來——賺再多錢,一旦生病,錢簡直像是紙般,即無法挽回生命,也無法顯示力量——人類的規則,在自然的力量前無比渺小。
想到住院,她便打了個電話回家去。接電話的媽媽一付忙亂的語氣,一接通就一迭聲地問道:“你沒事吧?是不是錢不夠?還是有什麼問題?”
想來是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撐不下去,打回家去求援了。她靜靜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心中升起某種預感,她如果一直沉默下去,媽媽認定出事的話,會有什麼反應?是為她擔心?還是責怪她?又或者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這個聲音曾經與她共同生活了數年,也帶給過她至今為止感情上最深的傷痛。可是現在,她仍然無法離開這個聲音。兒女是前世債,都是來討債的,這話一點也不錯。只不過有時候,債沒討著,反而會在這一世越積越高,最後不得不把這世的債,再滾入下一世中。
尚玫的疑惑沒有得到答案,因為理智還是竄了出來,把她的做法拉回到正常人的行列中去:“沒事,就是打電話回去問問爸怎麼樣了。”
媽媽這才像是虛脫了般低聲答道:“他啊,沒事!還唸叨著叫你回來看看呢,就會添亂!你安心工作,不用煩我們這裡,錢夠用。”
錢,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