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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李益往她身旁的腳蹬上坐了。

她道:“辭官了去哪?還留在京中嗎?”

李益低聲道:“還沒想好。興許在京中,興許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

馮憑道:“真羨慕你,我也想跟你一起去。這宮裡呆久了,沒什麼意思,悶得很。”

李益道:“那你隨我走吧。”

馮憑苦笑道:“我能去哪,我哪也去不了。我剃了頭髮當姑子去差不多。”

李益握了她柔軟的雙手,抬頭面對著她,道:“我不放心你,我辭了官,你怎麼辦?你是怎麼打算的?”

她聲音有些顫抖,笑著,眼淚卻有點出來:“我能怎麼打算,就這樣唄,你走了,他也不會來找我的麻煩。也沒什麼,就跟以前一樣。你還擔心我會受苦嗎?”她笑:“我在這宮裡錦衣玉食,奴僕成群,人人敬畏仰視,我哪能吃什麼苦?除非自己非要多愁善感矯情。我不會受苦的,你放心罷,我只擔心你。他是皇上,你得聽他的話,不能違拗,否則就是忤逆。辭官吧,你不主動辭,他接下來也會找你的麻煩,不夠你我頭疼的。反正先避過這一陣的風頭。”

李益道:“宮中的富貴又能有幾日呢,我怕他會傷害你。他對你一直有敵意。”

馮憑道:“那你也幫不了我,你留在這,只會加深他對我的敵意。”

她伸手抱了他,將他攬進懷裡,袖子籠著他的臉。她心想:這是他們第二次分手了。雖然沒有說分手,但本質還是分手。

明知道他一會就要走了,但她不知為何,總覺得他不會走,直覺裡總認為他們不會真的分開。她這麼愛他,他怎麼走的了。他們是彼此深愛,心緊在一處,不是露水姻緣,流水和浮萍。

第64章 見證

因為皇上在永安殿設宴,李益出宮之前, 參加了最後一次朝宴。眾臣歡欣鼓舞, 各自在君前獻美, 他坐在同僚之中, 將自己淹沒在一片阿諛裡, 低著頭只是飲酒。

馮憑坐在御案前, 目光偶然間掃過群臣, 落到他身上,他一杯接一杯地飲酒,卻始終不曾抬頭, 也不曾回應她的目光。

拓拔泓感覺到她心不在焉, 好像魂不守舍的樣子,他感到別提多厭惡。不過是一對狗男女罷了,裝的難分難捨似的給誰看呢?情深?狗屁情深, 一個無恥蕩。婦,一個有婦之夫。拓拔泓寧願她只是玩玩男人,也受不了這副膩膩歪歪, 愛得了不得的樣子, 真是噁心。

李益沒有動筷子, 也沒有品嚐案上的菜餚,只是飲酒。將手邊的一壺酒飲盡了,又跟侍從要了一壺。在酒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悄悄繞過大殿的廊柱, 獨自出宮去了。

他沒吃東西,回家的馬車上,酒意一直在胃中翻湧,老是想吐。胸中不知為何,也被顛簸的隱隱作痛,似乎是那天捱了一踹的位置。他在黑暗寂靜一片的車廂之中,寂寞像黑暗的潮水洶湧而來。他感覺像是離開這個世界已久,失去了探究的興趣,且已經找不到話同它對答。

他醉了,難得地沒有坐正,而是癱在馬車中,四肢鬆懈,脊背彎曲,眼睛緊閉如死。

慧嫻聽婢女說郎君回來了,卻沒有回房來,她叫來小廝一問,聽說他又去了書房了。

她換了衣服,去書房尋人,卻見書房門關著,裡面黑乎乎也沒見燈。她感覺有點奇怪,抬手“篤篤”敲了敲門,卻沒人應。她狐疑地看了看小廝,小廝低聲告訴她:“在裡面的,才剛進去。”

慧嫻推了推門,裡面被閂上了。她壓低聲音喚道:“季棠,是我。”

裡面沒人答話。

她等了好一會,沒見動靜。她是不放棄的,又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她道:“吃晚飯了嗎?我讓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季棠?聽到我說話嗎?”

她問了好一會,那門終於從裡面開啟了。李益站在門口,慧嫻說:“你回來了?”

李益說:“怎麼還不睡。”

慧嫻說:“你沒回房來,我怎麼睡得著。”

她問道:“我能進來嗎?”

李益說:“進來吧。”

慧嫻走進門,說:“也不點燈。”她從架子上取了火折,將燈燭點亮。燭光從黑暗中升起,她才發現他在喝酒。

慧嫻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李益那邊卻開了口,告訴她:“我辭去了朝中的職務了。”

慧嫻半天還是沒說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