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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他突然變得囉嗦起來了,慧嫻冷冰冰道:“沒有什麼事,你趕緊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李益默了半晌,走上前來。看著坐在床上的阿龍,那孩子正睜著一雙大眼睛也看著他,模樣跟他大哥真像。他從來沒有關心過阿龍,此時卻不知道怎麼的,好像是愛恨泯滅過後,殘餘的一點柔軟作祟,他伸出手去,將阿龍抱了起來。

他低聲地說:“爹爹要走了,跟爹爹道個別吧。”

阿龍不知道要怎麼道別,就垂頭喪氣的。

慧嫻說:“說爹爹路上當心。”

阿龍小聲細氣地學了一句:“爹爹路上當心。”

李益說:“在家聽你孃的話。”

阿龍說:“我知道了。”

便又回到了慧嫻的懷裡。

李益終於是準備出門了。

他登了車,將要出發時,慧嫻又從門內出來,擋在車門前,臉色又有些蒼白憔悴,說:“季棠,我過幾天想回一趟孃家,你抽個空,陪我一起去吧。”

她的性子,有時候硬,有時候軟。

硬的時候像茅坑裡的石頭,軟的時候像和了水的泥。可惡起來招人恨,可憐起來又讓人心疼。李益時常被她氣的想再也不理她時,她又來求饒了。他是受不得人求,見不得人哭的,於是一次次投降。

李益很溫和,答應道:“好。我一定會的。”

慧嫻隔了幾步望著他,眼淚忽然又落了下來。

“季棠。”

她抓著他的手,不肯鬆開,頭深深地低下去,眼淚簌簌直落。

李益被她哭的有些難受:“慧嫻,別這樣,有什麼事值得你這樣呢。”

慧嫻忍著淚,哽咽說:“你好像要出遠門似的,帶了這麼多行李,我有點害怕。”

李益安慰說:“我不出遠門,過幾天就再回來的,你要是有事就讓人來找我。”

慧嫻說:“可我總感覺你不會回來了。”

李益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慧嫻哭說:“我害怕。不管怎麼樣總要回家的吧,他是你大哥,我也是你妻子。再不好也還是一家人,骨肉連著筋的情分,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沒騙過你。”

李益下車來,她摟著他,靠在他的懷裡,哭道:“我心裡難過死了。你怎麼樣都好,我不管你,也不生你氣,只是別說離婚的話。我聽到這個,我心裡就難受。你不要再這樣想了。你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老是想這種事呢,我不要跟你離婚。咱們是夫妻,你難道對我一點情分都沒有嗎?”

李益拿手絹給他擦眼淚:“別難過了,我沒有要走,過幾天就回來的。”

慧嫻說:“你不要跟他賭氣了。”

她哭泣說:“你們是親兄弟,有什麼矛盾過不去的呢。你們兩個原來感情那麼好。你小的時候,他那樣護著你,別人說你不好,他幫助維護你。他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他把你當親兄弟,可你一直把他當敵人,因為他比你好,就事事都想爭過他。一家人有什麼可爭的呢。你現在官比他高,位比他大,他還是沒有嫉恨你,只是替你操心。你心裡只有你自己,他心裡有父親有兄弟有家族,論心胸這一點你真的不如他。你回頭想一想吧。”

李益無奈推開她,對於這樣的話也並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生氣也不惱,只是安慰說:“我知道了,你別哭了,回去吧。”

慧嫻見他無動於衷,好像已經沒有任何話能進到他心裡了。她就感覺很無助,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抓住他。她眼睛紅紅的,只是看著他流眼淚。

李益坐在馬車中,心中就想,他已經三十五歲了。

三十五歲,不管是對他人,還是對自己,甚至於對這個世界,他都已經足夠的瞭解。他不會再因為別人的某種評價而猶豫不安,進而去懷疑自己。

狹隘,好爭。慧嫻心裡一直是這樣覺得他的。

慧嫻的感覺是從何而來呢?大概是因幼年的時候讀書。幼年他和大哥一起讀書。李羨真是個很聰明的人,別人說他是百年難出一個的聰明人,這話一點也不誇張。不管什麼書,他只要看一遍,就能記誦,過目不忘。而且伶牙俐齒。有客人到家裡來做客,聽說過他的名聲,總是愛故意考較或刁難他,他總能語出驚人,把客人懟的啞口無言。大概就像是書中的那一類狡童,總之就是非常出眾。加上又是家中的嫡子,眾星捧月。李益小時也不笨,但是跟大哥比起來就平庸的很。

同樣的書,李羨讀一遍,他要讀三遍,才能達到和對方一樣流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