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地,種起了蔬菜。
李益不太參與官場中的應酬。
高曜時常在府中設宴,高朋滿座,夜夜笙歌,回回邀請李益,李益從來推辭不去。白天去署中做事,日暮便歸家,慧嫻張羅好了飯菜在家中等他,一同用飯。除此以外的,他不想去關心。
有一天,他回到家中,慧嫻高興地告訴他:“老虎今天會自己走路了,今天沒人攙扶他,他自己走到門外去,撿了一片樹葉子回來。”
李益笑道:“真的?他哪撿的樹葉子。”
婢女拉著老虎洗完手,從房中出來。老虎看到他,也不要人攙扶,自己邁著小腿走上來,叫:“爹爹。”
老虎長的白白嫩嫩的,眼睛特別烏黑,過了一歲,骨骼的輪廓長出來,就能發現,他跟李益的確非常相似。李益蹲下身將他抱起來,看到他額頭上有塊烏青,問道:“怎麼了?這怎麼腫了?”
慧嫻說:“下午我沒看住,他撞樹上了。”
李益揉了揉老虎額頭上的包,說:“疼不疼?”
老虎呀呀說:“可疼呢,都哭了。”
李益說:“都哭了啊,爹爹給吹吹。”
慧嫻說:“飯好了,快洗手準備吃飯吧。”
李益抱著老虎回房中去,慧嫻含笑跟在身後進門。
老虎長的很快,眨眼就能跑路了。
有一天,慧嫻說:“老虎快兩歲了呢。”
李益一算,大吃一驚地發現,原來他離開京城已經有三年了。
在長安呆了兩年之後,李益再次想走了。
高曜野心勃勃,對朝命時常陽奉陰違,對朝廷也不恭,李益總擔心他有朝一日會反叛。就算他不先動手,朝廷也會先動手的。留在這裡,不是長久之計,來日恐怕要受牽連。
就在他思索何去何從的時候,朝廷忽然下旨,徵召他回平城,擔任尚書郎。
他兄長李羨也得到詔令,起復一五品官職。
他感覺到這封旨意有些不尋常。
他想,這不會是太后的意思,應當是皇上的意思。
太后是不會徵召他的。
太后,他想,她大概此生也不想再看見他了。
只是,皇上為何會突然徵召呢。
他心裡不安,去信去詢問他兄長李羨的打算。李羨對此事也覺得很奇怪,他一時沒回復,但很快,朝廷又下了第二道徵召令。
一直等到第三道詔令下來,他估摸著,這遭是躲不過去的了。
某天夜裡,他收到了一封密信。
是馮憑。
是她的字跡,勸他不要回京城。
熟悉的字跡,激起了他心中久違的波瀾。
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想回去的。
儘管有不安,有擔憂,但還是想回去。
他走了許多路,到了許多地方,心情總是陌生,又陌生又厭倦。總是待不了多久,便想離開,想回去。回去他曾生活過的,最熟悉的地方。他喜歡平城這個城市,喜歡平城宮這座皇宮。
高曜勸他不要回京,說:“皇上先前就和太后不和,你是太后的親信,皇上怎麼會突然召你回京呢?”
然而,長安已不可久居。
他不敢帶慧嫻回去,仍舊送她回了冀州。慧嫻得知他又要回京中去擔職,十分傷心,哭了好幾天。
他辭別家鄉,再次踏入了闊別三年的平城。
夢中的平城。
他已經忘了自己曾有多思念這個地方。他魂牽夢繞的所在,他在一場有一場的歡宴過後,腦海中恍惚想起的地方。
他不曾見到她。
儘管,他日日出入宮,但是從來不曾見到她。
她從來不露面。
朝堂上看不到她。
宮宴上,也沒有他的影子。
他覺得這樣很好,他亦沒有勇氣再和她相見,再見太難堪了,不如不見。然而他知道她離她並不遠,他們生活在一座皇城。
拓拔徵、劉孝仁、長孫侯等謀反一案,是他和李羨參與並策劃了的。拓拔泓遇刺一事,也是他參與並策劃的。
而幕後的主使者,是楊信。
楊信持著一對碧綠耳璫找到他,告訴他:“太后娘娘想跟李大人商量一樁事。”
那是一對造價不菲的翡翠耳璫,碧綠的透著冰,雕工很精緻,做成小豆莢的形狀。李益不會忘記,那是他曾經送給她的禮物。
他拾起那幅冰涼的首飾,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