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柳想要躲開,已經完全來不及。她抱著頭邁向一旁,身上卻沒傳來痛意。
神塵一腳將倒下的香龍踢入篝火中。
熟悉的聲音自長鬚面具後傳來,“可有傷到?”
又柳搖頭。
香龍已壞,舉龍燈的人們匆匆在篝火旁繞過三圈便收了燈。
神塵拉著又柳走到一邊,又柳神色還有些怔愣,“嚇到了?”
又柳看著神塵,從舉起龍燈的那一刻,又柳便仿若陷入濃情蜜意的夢境。她被周遭的氣氛感染,竟然忘了自己該做什麼。
她並未被嚇到,只是清醒過來。
比起水月鏡花,她更想讓神塵平安。
男男女女散開,男人們握著箭向心儀的姑娘遞去。
兩個人向又柳走來,將自己的箭遞到又柳面前。
又柳擺手。
一個男人看著又柳身邊的男人,見他背後的箭並未送出。問又柳:“瑤女在等他的箭嗎?”
又柳還未說話,另一人道:“看來瑤女並非我們東江姑娘,東江瑤女可以直接要箭,時間寶貴,瑤女不該費心等待。”
那兩人說完,也沒收回箭,抱拳離開。
又柳覺得有些好笑。
神塵對又柳道:“我沒送箭是因為久居僧門,還未適應此地習俗,這支箭本就是你的。”
又柳愣住,神塵已經抽出箭放在又柳手上。
他的箭箭簇光潔,沒有多餘的紋飾。相比於剛才收到的那兩隻,簡單許多。
又柳心緒複雜,將箭放在膝上。
火光照在兩人臉上,兩人同時啟唇。
“我已決意還俗。”
“法師,我後悔了。”
篝火旁的人們載歌載舞,兩人的聲音被壓過,只有彼此聽清。
神塵渾身一僵,熾熱的篝火驅不散他身上的寒意。
“你曾說,我不該拿自己的愛戀開玩笑。我如今想通了,我後悔應了娘娘安排的差事,我不想繼續了。”
又柳說話時,目光落在他肩頭,看也不曾看他。
神塵壓下眼睫看著又柳,“我已經向師父提出還俗,只是還未告訴你。”
又柳終於掀起眼簾迎上他的目光。
她輕輕搖頭,“我不願。”
火光打在木製面具的紋路上,映在神塵眼中,搖曳的光芒撞碎他眼波。
又柳握箭的手攥緊,指甲扣進掌心,她啟唇,“法師......”
神塵默默看了她許久,最後移開目光“陪我去受戒吧。”
又柳只能看見他掃下的睫羽,分辨不出他的情緒。
“就當為你的差事求個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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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山雲臺寺。
神觀與神塵一同從講經堂走出,他欲言又止。
自從兩個月前神塵與又柳從豐州大營回來,這兩人就很始不對勁。
神塵沒再提過還俗之事,又柳則整日幫寺內做畫冊,他們兩人之間的疏冷神觀都看在眼裡。
神觀覺得倒是個好事,又柳上次定然是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也算是對神塵有心。
“已經入冬,再過幾日就到大雪,弘文寺念世聖僧受戒的日子。你準備準備,也該受戒了。”
“是。”
神觀說完,正準備離開。
“師兄。”
神觀轉身看向神塵。
“我們去豐州大營前,你可是找過她。”
神觀看著自己的師弟,相處多年,他也算是對神塵瞭解。
當他問出此話時,神觀已經心領神會,他不做隱瞞,“是,我帶她去了你落難時的石洞。”
神塵躬身行禮,“多謝師兄如實相告。”
神觀無奈地嘆息搖頭,轉身離開。
又柳這些日子忙著幫寺內做畫冊,與神塵打不上照面。
自豐州大營回來後,竟是一連兩月都沒說什麼話。
即便兩人迎面碰上,也只是點頭示意。
神塵是僧人,除了講經,本就不該與她多說。她是心裡有鬼,不願言不由衷。
又柳放下筆,他們兩人如今的相處實在讓人不自在,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神塵才會去受戒。
又柳走出藏經閣,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提燈照在腳下,雪花紛紛揚揚落下。
又柳伸出手接住飄雪,冰涼在她掌心融化。
又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