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無論如何要搶在劉修之前趕到濮陽,如果可能,最好在劉修到之前攻下濮陽城,把功勞全部搶入手中。
曹cāo接到報告,沒敢多作停留,立刻帶著大軍趕到了濮陽城外。不過他沒有急著攻城,濮陽作為在他手裡控制了多年的戰略要地,他非常清楚這個城是如何的難攻,強攻又將付出多大的代價。
曹cāo不敢輕易動手,他向天子發出求救,請天子安排增援,收復濮陽。
“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劉修將手中的急報拍在案上,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原本希望等甘寧切斷浮橋之後再包圍濮陽,可是命令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夏育他們包圍濮陽城的訊息已經傳來了。劉修也沒辦法,他可以命令夏育,但他無法命令曹cāo,既然已經圍城了,那就圍著吧。雖然事出意外,但能不讓濮陽城裡的袁軍逃掉,他的目標也就算基本達到了。
“諸將爭功之心甚重啊。”虞翻提醒道:“將軍鼓勵武功,弊端已經顯現。”
劉修笑笑:“將士們爭功有什麼不好,總比一個個向後退縮的好。士人如果沒有一點向外的胸懷。眼中只看到眼前那一片天地,有什麼出息。”
“可是將軍也別忘了,征伐是需要花錢的。而且是花大錢,所謂國雖大,好戰必亡。不管將軍的新政如何卓有成效。一兩場大戰,就足以將所有的積蓄花光。當年孝武皇帝憑七十年的積累,和匈奴人大戰了才幾年?段公徵東羌,不到三年就花掉四十多億,天下為之虛耗。將軍,你不會對這個不清楚吧?”
劉修眉心輕蹙,他也知道打仗花錢。他之所以一直不肯大量徵兵,就是考慮到這個問題。多徵召一個壯丁。就少一個農夫,而一個兵至少要七戶人家供養,多一個兵就相當於少十戶人家的產出。再加上路途中的轉運糧食的消耗,那是一筆驚人的數字。“國雖大,好戰必亡”這句話就是從這一點出發,並不是士大夫怯戰的表現,而是老成謀國的一句話。因為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也就是說,古人並不是不知道武力的重要xìng,他們深知一個王國不能沒有必要的武裝,即使是講究仁治的孔夫子,也說國家穩定的三要素是“足食、足兵、足信”。《左傳》中更是說,“國之大事,唯祀與戎”,武力和神權一樣是統治的基礎,從來不能輕視。他們只是不贊成濫用武力,因為濫用武力將會消耗太多的財富,使國家的經濟瀕臨崩潰,統治者必須在好戰與忘戰之間尋求一個平衡。
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前有秦始皇,後有漢武帝,西漢末有王莽,東漢末有羌亂,都是因為對外用兵力度過大而導致的災難。漢武帝末年,物價騰湧,各地負擔不起賦稅而被迫逃亡的流民達到幾百萬,如果不是漢武帝及時的改弦更張,下輪臺罪已詔,與民休息,大漢很有可能會步秦朝的後塵,而漢武帝即將成為第二個秦始皇。
劉修對些很清楚,但是他同樣也相信,將士爭功是需要控制,但總比士人們滿足於清談要實在得多。
“這件事,不是一兩句就說得清楚的。”劉修很慎重的說道:“仲翔,秦始皇也罷,孝武帝也罷,他們最後經濟上的難以為繼,不僅僅是因為用兵——當然了,他們用兵過急,的確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皇室的奢侈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秦始皇和孝武帝用在求長生上的錢,恐怕不經用在用兵上的少。段公用了四十四億平定東羌,可是你知道不知道,這四十四億換來了十幾年的平靜?就算是十年吧,那一年的花費是四個億,而皇室一年要花多少錢?二十億啊。”
劉修情緒有些激動起來:“就那麼幾個人,一個要花掉二十億,哪怕他們能節省兩成,也足夠維持足夠的邊防力量。儒生們常常把目光放在用兵上,為什麼沒人說皇家的開支?就算有人說,也只是不痛不癢的勸兩句要節儉之類的老生常談,有什麼用?為了羌亂,朝廷五次朝議棄涼州,有哪一次議議節省皇室開支的?輕重不分!”
虞翻詫異的看著劉修,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將軍,你是想削減皇室的開支?”
“的確有這個想法,我始終覺得,皇室無節制的浪費,比對外用兵更可怕。”
“將軍,你這個想法很新穎。不過,這些話卻不能對別人說。”
“為什麼?”
“因為,天下都是天子的,只有天子才有權利決定是不是要削減開支,做為臣子,你可以建議,但不能決定。”虞翻湊到劉修身邊,忽然笑了笑:“天子說這話,那是聖明,臣子說這話,那就是大逆不道。將軍,名不正,則言不順啊。”
劉修眉毛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