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總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更何況他明明是身負奇學傲視天下,卻偏偏不得其便,無法施展,這就更讓人窩心憤恨了。
範同酉並不害怕施足孝。雖然那老不要臉的陰謀百出防不勝防,但若是範同酉身上封魄瓶還在,讓他擺個逆序離宮陣,施足孝的屍群並不足慮。可是很倒黴,現在酒鬼身上的一百零八個封魄瓶只剩下不到二十個了,最終的保命秘技青鸞魄也在上一次中伏後使用掉。可以說,現在是範同酉入道以來最脆弱的時候。
而敵人卻不同,施足孝這一次顯然是籌謀已久了。謀定而後動,手上的力量自然不會太差。範同酉深知江湖敗類的行事作風,此人最善隱忍,若非時機已成是決不會出手的。範同酉並沒有把施足孝在這條路上出現歸結於偶然。也決不相信剛才那些中了毒手的百姓,是因施足孝的一時意氣而殞命。
施足孝做事目的向來明確之極。
他能在這條路上出現,定是早就發覺了三個人的行蹤了,特意到此來守候。他敢來這裡守侯,也必定胸有成竹,大局在握。單從他拿捏時機,在酉牌陰時來臨前攔截自己三人看來,施足孝無疑佔著絕對主動權。說不定……從自己和秦蘇跑出江寧府伊始,三個人的舉動便一直****在他眼皮底下。雖然範同酉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法子,但是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範同酉心中一寒,頃刻間念頭百轉。敵在暗我在明,眼下的局勢實在太不利了。
似乎是知道他的心意。林間的風聲便在此時突轉峻急,一陣一陣的翻動林葉。發出巨潮排岸般的聲響。範同酉心頭壓迫之感愈甚。前路曲曲折折,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座騎的奔行卻慢下來了。從中午到晚間不停蹄的奔跑,再神駿的馬匹也承受不住。
“不行!咱們的馬沒殭屍跑的快,再這樣下去會被趕上的!”範同酉深知那些失去生魂之物的可怕。前些日子被死屍追趕的經歷至今歷歷在目。
“啊?!”前面的胡不為肩膀震動了一下,用手緊緊護住了胡炭。他回過頭來,面上雪白一片:“那怎麼辦?咱們……要跟他拼嗎?”
“不能拼,現在拼不過他。”範同酉咬牙說,“不過,拼不能硬拼,但咱們可以想法子拖住他們。哼!等我緩過了這一陣危機,日後再慢慢找機會報仇!施足孝老賊,總會讓你見識到我的手段!”
範同酉打量著身前身後,想尋找一處理想的佈陣之地,只是一直沒發現合意的場所。此時風聲裡面聽不見異常,遠近樹林中禽鳥鳴聲不亂,想來施足孝的死屍群離己方三人還有一段路程,在左近找地方布個簡單的陣法還來得及。
三人再奔得半里許,前方轉折處暗色突濃。一片茂密的林地出現在三人眼前。
“就是這裡了!”範同酉心中一喜,說話間,單手撐住馬鞍跳下馬背。那匹棗騮馬也不顧主人的動作,毫不停蹄順著道路揚鬣直奔。
“你們先走。不要停!等我布完陷阱我就跟上去。”
胡不為聽說,情知自己留在當地也幫不上忙,便拉動韁繩。和秦蘇向前追趕範同酉的馬匹。“範老哥,你一定要小心。我們在前頭等你。”
飛揚的塵土很快就遮沒了視線,黃煙翻滾。在半空中演化出無數奇怪形狀。範同酉噴了噴鼻子,驅出鼻腔中幹腥的泥塵味道,迅速的察看四周。
這一片樹林子很密,灌木生長旺盛,無論從哪一邊看向去,都無法穿透濃密的樹葉看到天空,看起來,這裡幾乎就是兩重黑布排成簾幕,夾著一條土路向前延伸。
“繁木之地,水氣必旺,哼!老賊,你不是最喜歡這樣陽消陰長的地方麼?看我怎樣給你顛倒陰陽,讓你也長長記性!”範同酉在心裡說道。略一思索,快步走到路面較窄的那一段,蹲了下來。兩隻手緊並五指勾成小鏟勺模樣,在大路上飛快刨土。
身負法力的江湖人物,辦事效率自然與一般人不同。只用了半袋煙工夫,範同酉便在身邊刨出了小山般的一堆土。看看數量足夠了,便手推足踏,將泥土打橫碼成一條長壟阻斷大路,高約尺許。然後,豎著又碼了一條,兩道土壟恰如十字交接的山嶺,上下左右隔開了兩旁水脈。
這是土障破水局。土能克水,這兩道合成一體的土壟佔住生位,截斷了水脈。此地癸水的陰氣因此大洩。
只是,光把水脈截斷卻還不行。施足孝的死屍們是陰物,範同酉須把這裡布成陽旺之所,才能對它們有所傷害。酒鬼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了四枚銅錢,掐指目測,算出生死通絕之門,選定地方擺放,這是弱金催木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