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長略加思考,在與另一位領導對視了一下後,說:“你回去打個證明來,如果情況確是這樣,我們給你重新研究。”
又是一個驚喜!如此平和的談話,這麼懇切的答覆!完全不像外面所傳。我一沒送禮,二沒攀親,初次見面,仲裁處的領導就這麼痛快地作了如此明確的表態,真是相求何必曾相識!
這次省城之行,加之我前面的經歷,更讓我看到了在我們的上下左右,真情尚在,正義猶存!此時此刻,我彷彿覺得,這個世道並不象人們想象的那樣利慾橫流,人情似紙……。
回到學校,我很快開具了證明。第二天又直奔省城,將證明交給處長。
處長看了證明後,懇切地說:“好,我們會盡快研究。你回去等,一個月之內定有迴文。”他將證明放進資料夾後,又關照說:“如果一個月之後還未接到回覆,你就再到省城來看看,怕萬一有情況給耽誤了。”
離開前,我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我有三個小孩,能不能……?”我說這句話本就自覺不妥,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漏氣。我沒有忘記,上次之所以不批就是因為我的胃口太大,把三個孩子都報上了。這一回,我麻著膽又一個不漏地填在表上。這時我當著兩位領導的面提出這個問題,一是想請領導好事做到底,二是想預先聽聽領導的口氣。萬一不行,好及時把表改過來。
誰知我話音未落,處長就說:“按規定,一般批一個農調非只能隨遷一個子女。你這麼大年紀帶兩個是沒問題的。帶三個嘛,到時候我們爭取……,給你留個尾巴今後也確是困難。”
沒有一句官腔,沒有一點架子,沒有一絲保留,沒有絲毫索取,我甚至沒費多少口舌,就得到如此允諾!登天入地,指日可待,我又一次遇到好人了!
我在家裡等啊等啊,一個月終於熬過去了,第三十一天,我去縣勞動局詢問,回答是未收到迴文。第二天我又去問,回答依然。連續四天毫無音信,我有點著急,只好按照貴人的指點再赴省廳。
處長一見我風塵僕僕而來,先開口問道:“還沒收到?”
我說:“沒有。”
處長有點奇怪地說:“這是怎麼搞的?莫不是收發員忘了發出去?”
他沒有去找收發員,卻帶我到另一間屋子,在資料櫃中隨手拿出一本會議記錄翻給我看,說:“你看,你六月十四日送來的證明,我們六月十八日就研究了。”看完記錄,處長領我出門,小聲說:“你回去再等一週,如果還未收到再來找我。”
我本想建議處長帶我去找發文的同志問一問,但話到嘴邊沒出口。既然處長不去找,其中定有原因。什麼原因?這在我心中一直是個謎。至今我還常想,處長為什麼不去收發室,而寧可帶我去檔案室?那個收發員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禮拜之後,仍未收到批文,我又來到省城。一見面,不用我說處長就蹙眉自語:“怪事,明明早就定了的,為什麼……?”他突然有所悟地指撥我說:“你到那邊頭上那個辦公室,找進門第一張桌上的那個女同志,她姓周,問她批文發了沒有?”處長這一回是讓我一個人去,而沒有象到別的地方那樣親自領路。
我按處長的指點,找到了那個辦公室。見到了坐在門邊的那位女同志,我同樣有禮貌地問:“同志,打攪了,請問您是姓周嗎?”
不知她是聽錯了還是別的原因,頭也不抬往外一指說:“在那邊……”
我明知她是所指非所問,但既然她已經指了,我就得應付著按照她所指的方向去運動一下。我走到對面辦公室,將錯就錯地問一位男同志:“同志,這裡有個姓周的女同志嗎?”那男同志倒是挺和氣地說:“你有什麼事嗎?”我說:“就是關於我愛人的農調非問題……”男同志笑了,指著前面我找過的那個女人說:“找她,就是找她。”我又回到原處,對那個女人說:“周同志,我找的就是你。”
她一不動彈,二不吭聲,老半天才抬起那梳理得很講究的頭問:“你是哪裡來的?”
我說:“x縣。”
“有什麼事?”
“就是我愛人農調非的事。”
“縣裡給你報了嗎?”
“報了,是六月十四號送來的。”
前面幾句雖然有點象審問的口氣,但還算是心平氣和,以禮待人。可是,當我說完後面這句話時,只見她身一挺,頭一歪,眼睛瞪得大大的,聲音震得滿屋子響:“報了你還追到省裡來幹什麼,報了我們就會研究嘛,研究了就會下通知嘛。全